但按胤禛的说法,统一加收的话……
胤祚了解自己老爹的顾虑,火耗银子原是地方上收收算了,若是按照胤禛的说法,定下统一的标准征收和使用,就有了“加赋”之嫌了——他爹是明君,怎么能够加赋呢?
于是笑道:“皇阿玛,儿子曾听过这样一个故事,说是有个村子,村长觉得村民到处乱扔垃圾,弄得村子里到处脏兮兮的,有碍观瞻,所以决心整治。他在村里各处都立了牌子,写上‘此处不许扔垃圾’,并四处巡视,发现有违反的,就严加惩戒。可是这样过去一个月,到处扔垃圾的现象还是没有改善,只不过白天扔,变成了晚上悄悄扔。后来,村里的老人给他出了个主意,他在村头又立了一个牌子——‘垃圾扔在此处’,果然,乱扔现象戛然而止。”
康熙的禁令执行不下去是正常的,碎银熔融的时候,的确会有损耗,若不许官员收火耗银子,那这钱从哪儿出?总不能用他们的俸禄吧?可怜他们自个儿一年也只有四十五两银子而已。
胤祚顿了顿,又道:“堵不如疏,这个道理是皇阿玛教给儿子的,这种事儿,若不给个章程,只会越来越乱。若是皇阿玛不愿加赋,倒不如直接取消了百姓的火耗银子,火耗损失由朝廷承担——反正如今朝廷也不缺那几两银子,收了反倒便宜那些贪官。”
这主意倒还使得,康熙点头:如今国营部的生意越做越大,仅各处的琉璃厂、水泥厂,就把官员的俸禄挣回来了,如今纺织厂正在各地筹建,蔬菜大棚虽还没到挣钱的时候,但看胤祚的意思,那上面的利润也不小,另外还有广州那边,光纺织机一项就已经收了数十万的定金了——那几两火耗银子,他还真损失的起。
“那就这样吧,老四你回去改改,定个标准。”
胤禛点头应是。
胤祚又道:“至于摊丁入亩,当然更是大大的善法。‘富室田连阡陌,竟少丁差;贫民地无立锥,反多徭役’,这当然不合理了。财产和赋税,理应相符才对,否则长此以往,富者愈富,贫者愈贫,土地大量集中在富人手中,却无需缴纳赋税,贫民也会因无力缴纳丁银逃亡隐匿——这样的话,以后朝廷可靠谁养呢?”
康熙摇头失笑,又叹道:“这个道理,朕如何不知,只是此事,要徐徐图之啊!”
法是好法,可是执行之难,可想而知啊!
胤祚道:“儿子倒觉得,这事儿就要快刀斩乱麻才好。皇阿玛也甭跟他们讨论,直接宣布执行——若有人反对,皇阿玛就推在儿子身上,反正儿子是任性惯了的。”
又看了胤禛一眼,笑道:“四哥,这样可以记入史册的善举,就让弟弟占个便宜如何?”
火耗归公,摊丁入亩,一个得罪了全天下当官的,一个得罪了全天下有钱的——这样得罪人的事儿,不如让他来做,反正一来他身份高,二来他身体弱,这世上最不怕得罪人的就是他了。
胤禛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不必。”
他这个弟弟,已经做的够好,付出的也已经够多,剩下的,他自己来就好。
胤祚笑道:“我不过担个名儿罢了,具体的事儿,自然还是要靠四哥的,四哥拿我的名头唬人,办事儿也能顺利些。四哥也不必担心有人寻我的麻烦,要找我的麻烦,也要先见得到我才行呢,我是懒得同他们打交道的。”
这事儿便这样定了,又闲聊几句,便到了午膳时候。
胤祚看着满桌的菜色,笑道:“以后儿子要经常和皇阿玛一起吃饭才好,有儿子在,皇阿玛吃的东西可健康多了。”
一桌子,全在他日常的食谱上,都是太医Jing心挑的食疗方子,好吃又养身。
康熙将鱼去了刺,放在胤祚的碟子里:“吃你的吧!”
不就是多吃了几块rou吗?这臭小子,逮到机会就啰嗦!
因为胤祚吃饭不喜欢身边有人站着侍候,康熙受他影响,不知不觉也改了习惯,于是挑鱼刺这种事儿,就只能自己来了。不过他们一条鱼也就动上几筷子,都是rou嫩刺少的部位——若真让康熙去挑小刺,有那个功夫,还不如再上一条呢!
胤祚也不道谢,拿起筷子就戳——一家子吃饭,若夹块鱼还要诚惶诚恐谢个恩,完了肯定整天消化不良。
胤禛按照三个人的口味,给几人各盛了一小碗汤才坐下。
胤祚也不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只要嘴巴里没含着东西就敢说话:“皇阿玛,您回头送几个宫女给儿子呗!前儿玉盏侍候了一段日子,儿子觉得,身边有几个女孩儿也蛮不错的。”
以前他有什么事儿都喜欢自己来,如今他身体不好,身边只有一个旺财就有点不够用了,且旺财时常要给他跑腿儿,他一走,胤祚顿时许多不便。
他府里也不是没有宫女,但这些女孩儿没在主子身边侍候过,要调来还要重新学学规矩。
康熙犹豫了一下:“要不,朕赐几个小太监给你?”
这小子每次一遇上女人就出事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和女人犯冲……
胤祚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