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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拉倒吧,你和他,当初传得那也是沸沸扬扬的哈!”

    “你知道是谁不?”

    “怎么可能,只是这么一说。”巍邢岚将手从裤兜里掏出,边走边拉起一根路边已经蹿到自己胸前这么高招摇着的狗尾草,这里的野草就是茂密,算是给掩藏在其中的一个

    “我和他不熟。”

    瞬间都安静了。

    他看见了他一直放在床头的那张相框,自从他住进来,就从来没有挪过它的位置,他轻轻地将其拿过,捧在手里仔细地端详。

    照片在岁月中晕出了一些,却更显得美好,当时的自己意气风发,却怎么看怎么像个愣头青,87式绿军装显得是那么肥厚臃肿,而自己却尽量挺得笔直试图撑起这不怎么合身的衣服,眼里带着的,是看向未来的希望与抱负。

    “巍工,你知道么?”一向处在消息风暴中心的值班员当天实在没事做,摸到保障室和正在值班的巍邢岚找天聊,“我们师长他女儿订婚了!”

    “我为什么会知道!”

    “你竟然不知道!”

    “就是现在宣传科的孙干事啊!”知道是孙枭,巍邢岚竟没有觉得有什么可震惊的,以他对他的了解,这是他会干出来的事,于是瞟了一眼,嗯哪一声,继续看起书来,得不到回应的值班员觉得纳闷,不死心地又强调了一遍,“孙干事啊!就是那个孙枭啊!我记得你和他以前还走得挺近的呢!”

    下了班吃过晚饭,正好今天没飞行,方仲天就摸了过来找巍邢岚去外场散散步,两人慢慢地走在还有太阳余晖温度的牵引道上,迎面吹来的风中混合着维修棚中带出的涩涩的机油味,两人的对话混进夕阳中,似乎也被风吹散了一般,有一句没一句地谈论着些什么。

    这段时间师长女儿在自己师里找了个干部订婚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没有人不在交头接耳地讨论,连最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巍邢岚也难以逃脱这则大新闻。

    六神无主地游荡回房间,就这样坐在一片能将人所有思绪与样子都吞没得无影无踪的黑暗里,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柱开了床头的台灯,即使灯光昏黄无力,也觉得十分刺眼,适应了许久,才看清藏在这一片黑暗中的些许角落。

    坐在他身前的她,微微侧着脑袋倾向他,大檐帽下那张秀美娟丽的脸庞,笑着,笑得那么甜,眼里带着的,是拥有当下的满足与心安。

    李柱很想也给自己甩上一巴掌,从小到大,这是他第一次动手打了他,并不是说打孩子有什么了不起,只是,这是他心中默许的最后一条底线,而直到李弦起身默默上楼回房间摔上门,他倔强地全程没有上去扶一把,他不懂自己究竟在顽固什么,亦或者,真的被儿子那慑人的目光吓到了,站在那里,动弹不得。

    鼻梁深处涌上一阵难忍的酸楚,他试图将其压回去,要战胜内心的委屈与愧疚,倒抽与喷薄使他全身震颤。对于一个十几年都没有哭过的铮铮硬汉,哭对于他来说,太陌生,太不该,他甚至不知如何处理眼泪,抹完手背与手掌,还一直不停地往外流,就像这么多年无处盛放的思念与哀悼,一旦决堤,就如洪水猛兽,吞掉所经过的一切。

    “华年你在该多好啊,我把儿子养成这样我真的对不起你”

    “我们通信营在师部里面,别把我们当基层行不?”

人恶心厌烦的光晕,从沙发上腾起身狠狠地甩过一记耳光。

    “不知道。”

    李柱眯起眼,将照片凑到灯光下,试图看得真切,再真切些,手指隔着冰冷的玻璃仔仔细细地抚过她的脸庞,不漏掉一丝一毫,长长地叹出一口气,轻声地呼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孙枭和师长的女儿订婚了,你知道不?”巍邢岚不知为何问出了这句话,其实他明白得很,身在师机关的方仲天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件事,只是心中莫名地像被种下了一根草,经过了一天的发酵,无意识地从嘴里冒了出来。

    “你这么激动干嘛?反正既不是你,也不是我。”

    “咋了?还惦记上他啦?”

    “别别别别老大我错了我错了,我这就去补”这一堆材料的威力立马把值班员吓回到隔壁值班室去了。

    “哟,消息还传挺快,前脚刚吃上糖,后脚你们基层都知道啦?”

    “你小子没事做是么?值班日记会议记录政教作业拿过来我检查。”

    等他回过神来,只看见倒在地上的李弦,以及抽耳光的右手传上来的阵阵麻木与疼痛,他意识到刚才使出的力道,足以摧毁他与李弦之间仅存的那一线情分,他喘着粗气,看着跌坐在地上捂着脸同样喘着粗气的李弦,他的眼神中没有哀伤,没有害怕,反而是一种得逞的胜利者的桀骜,看他在自己身上输掉一切的讽刺,那目光就像鬣狗能撕碎骨头的钢牙般发出寒光,令人胆颤,就像继承在血脉里自己也拥有的不懂得服输的刚硬。他没有流泪,流出的反而是一种释然,就像在昭告,你所谓的错与魔障,已强迫我还清了。

    其实当眼泪夺眶而出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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