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呢?”
方正道:“我觉得粥不错,养胃养生。”
李昕伊道:“那我们去粥铺吧。”他率先下了牛车,举着胳膊就要扶着吴肃。
吴肃却不接,自己下了牛车,等站稳后,才若无其事地拉着李昕伊的手,走进粥铺里。
这个时候正是过了早餐时间又没到吃午饭的尴尬时候,铺主人道:“就白粥还温热着,客官要不再搭配两碟小菜,配上粗面馒头?”
李昕伊看向吴肃,吴肃道:“粗面馒头就算了,就来点热粥和小菜吧。”
说着看向方正,方正又看向夏河。
夏河还是第一回 遇上四个人都瞧着他,等着他回话的处境,窘迫得恨不得立刻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方正暗道自己傻了,连忙道:“我们也一样。”
吴肃对铺主人道:“那就四碗热粥、四碟小菜,麻烦了。”
李昕伊环顾着粥铺内的陈设,低声道:“我们还没问,这附近是否有贼匪呢?”
方正此时却不敢再说自己的猜测了,他克制住了自己过于丰富的想象力,见夏河还在自己身后傻站着,拉住他的胳膊,低声道:“还不快坐下!”
夏河人瘦,个子还矮,完全没有一个十四岁男孩应有的身量。因此只是屁`股略挨着长凳,缩在一边。
没过多久,铺主人就端着热粥和小菜过来了。
吴肃道:“咱们先吃,吃过后再研究一下接下来的行程。”
李昕伊和吴肃都是南方人,这一路自南而北走来,都习惯了盛饭的碗小巧玲珑,都认为自己有着能吃两碗饭的好胃口。
却是没想到,这北方的碗要大上许多,粥也干得很。
“这也太实在了吧。”李昕伊心道,他看着面无表情吃着粥的吴肃,不知为何生了不能被比下去的幼稚心理,就着咸菜和酸豆角,一口口地吃着。
方正也是胃口极好的,再加上他没吃早饭,此时也饿了,一碗粥根本不在话下。唯有夏河,对着比他脸都大的碗,有些欲哭无泪。
他自小难得吃饱,后来更是饥一顿饱一顿的,直到跟在方正身边后,才终于体会到何为饱腹感。按理说半大少年正是胃口大的时候,但夏河经常只能吃半碗饭,剩下的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方正看着夏河一小口一小口抿着米粒的样子,只觉得他这个样子颇为丢人。趁对面都在低头喝粥,将自己的碗和夏河的碗换了过来,低声道:“就这么一点,必须吃掉。”
夏河难得的咧了咧嘴,目光里满是感激。
喝过了粥,吴肃看着他们道:“贼匪劫道,一劫过往的商人,二劫落单的旅人,三劫落魄的士人。商人富,旅人势孤,而士人虽落魄,但是好面子,总有几件装门面值钱的东西。”
“而我们,”吴肃道,“出行三辆车,而且行为颇为低调,就算匪人要劫我们,那也是不成气候的小团体。看他们连用的烟都是毒性不强的,想必也不是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之徒,只是想求财而已。”
吴肃接着道:“我原想着直接回去,与王远他们会合。但是担心这帮劫匪是穷得连枚铜板也不放过,直接回去风险太大。所以你们在镇子里等着,我和方叔坐牛车回去。”
李昕伊当即就提出了反对:“你留下,我和张叔去。”
方正猜测,他们两个要么都去,要么留下来一个,就看谁性格硬,谁愿意退一步迁就对方了。
方正侧过脸看到还在碗底夹米粒的夏河,就觉得他实在是蠢得可爱,“就剩这一点,别吃了,跟我到外面去。”
夏河是个性子软的人,但在粮食上面却固执得很,细声细气地道:“让我吃完!”
方正于是让他抱着碗,坐外头吃去。
粥铺主人正忙着,再过半个多时辰,第一批客人就要来了。他见夏河捧着碗坐在门槛上吃,就只嘱咐道:“莫要将碗给弄摔了。”
方正看着他几乎要将脑袋埋在碗里,觉得很好笑。
大概是之前忍着不发散思维有些憋着了的缘故,他突然想逗逗夏河:“铺主人说你不要把碗给摔了,不然就将你卖了赔碗钱。”
他实在不能理解,这么一点粥,夏河怎么就吃了那么久。
方正板着脸,清了清嗓子道:“我说让你别吃了,你怎的不听我的?你这么不听话,信不信我真的将你卖了赔碗钱?”
夏河将碗底的最后一点汤汁喝尽了,将空碗交给铺主人,回来后,道:“少爷要卖夏河早就卖了,何必等到现在。”
方正倒是真的诧异了,他以为夏河又会哆嗦着撇下碗底剩下的一点粥。
夏河道:“祖母走了以后,我有段日子连这么一点粥都吃不上,时常感到饿。后来有人哄骗我吃地上的土,树上的叶子。姑母见我被哄骗着拔了草jing塞嘴里,这才可怜我,让我做工,我才渐渐地吃到了饭。”
夏河笑了笑,道:“其实那些东西我早就吃过了,有些能吃,有些不能。我命大,吃了也没生病,拉了肚子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