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情分分心也好。”
徐启明忍不住说:“其实小文对金融感兴趣也是想替你多赚些钱,他一听说修哥把卖军火的钱用来炒黄金期货,就想著你也能多些钱扩充势力。”
宋子豪微笑著摇头说:“真是个孩子啊。”
不等徐启明开口,他又说:“我们下星期一走,你没问题吧?”
“有免费旅游这种好事,我能有什麽问题。”
“好,我明天把机票给你送去。小文在楼上,你好好陪他聊会儿。”
徐启明走在楼梯上,心里堵得慌。他觉得宋子豪根本不了解嘉文。
嘉文听说还可以做其他事来帮助宋子豪,眼睛当时就亮了,整个人也Jing神起来。好像找到了信念、支柱之类的东西,灵魂有著落似的。他那麽郑重其事地想为父亲做事,然而宋子豪只把他的行为当成小孩子的游戏。既无尊重,也不重视。难怪嘉文会不开心。
宋子豪当然是疼爱嘉文的。但是在徐启明看来,他给嘉文的关爱始终停留在嘉文还是孩子的阶段,他并没有认真地去了解嘉文的内心。这与嘉文的期待和付出并不相称。
徐启明叹了一口气,停在嘉文的房间门口。
嘉文盘腿坐在地上,正在认真地翻捡地上的唱片。
徐启明想起嘉文小时候在村子里,每天在村口等宋子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夕阳下,说不出的孤单寂寞。
徐启明不无同情地想,其实小文一直是寂寞的。他把他的寂寞积攒成在宋子豪眼前的盛放,可惜那个人并不懂得欣赏。
嘉文大概是听见动静,他抬起头,对徐启明笑了笑。
他的脸越发苍白,在秋日的阳光下近乎透明。前额的头发撩了起来,露出褐色的伤疤。那张秀丽的面孔仿佛被从中撕破了。
徐启明触到少年黝黑的眼睛,里面深藏的忧伤和落寞如水般浸润了他的心,又疼又软的。
他走过去坐到嘉文身边,指著地上的唱片,柔声问:“全是歌剧啊?我还不知道你喜欢歌剧。”
“是爸爸要听。”
“豪哥还喜欢这个?”
“偶尔听一听。我也觉得奇怪,爸爸从来没受过艺术方面的训练,他凭本能就可以欣赏一些东西,他要是去学艺术说不定能成家呢。我就不行了,全得一板一眼地学。”
“怪不得豪哥要去奥地利旅行。不过想欣赏艺术的话,巴黎不是更合适一些吗?”
嘉文捏著唱片顿了顿,才平淡地说:“我妈妈看过的电影後就一直想去奥地利……”
每次提到母亲,嘉文的落寞就更深一层,徐启明忍不住安慰说:“你不想去可以跟豪哥说,我们换个你想去的地方。”
“没关系,我也想去看看。”嘉文翻转著手里的唱片,带了一点无力的笑。
徐启明忽然烦躁起来。他走到窗前,脸对著窗户站了一会儿。等他再转过来的时候,因为被阳光刺了眼,嘉文就变成了一个黑影。他对著那个影子说:“小文,你不能这样委屈自己。这世界上除了你爸爸,还有很多东西。”
他没有听见嘉文的回答。
他走过去,才发现嘉文拿唱片的手在微微颤抖。他握住嘉文的手,温柔地说:“至少,我会一直陪著你。”
嘉文抬起头,勉强地笑了笑,说:“谢谢你……”
最近的距离最远的爱(四十八)救美
维也纳,美泉宫通向喷泉雕像的广场後门突然被推开,从房子里走出几个人。他们簇拥两个扮成茜茜公主的人向玫瑰园走去。很多旅客涌过来,争相拍照。
在不远处的玫瑰园里,徐启明和嘉文坐在醋栗树下,望著广场上移动的人群。这里很安静,广场的喧闹被风和林荫过滤後,只传来背景一样的一点儿声音。
徐启明饶有兴趣地看著广场的人群,问嘉文:“要不要过去照相?”
嘉文不屑地回答:“我又不是女人,对什麽茜茜公主没兴趣。要是小园来倒会去照相。”
徐启明不说话了。他知道嘉文兴致不高。说是陪嘉文散心,可是宋子豪反倒比在国内还忙,经常见不到人影。即便是一起出门,也是电话响个不停,接电话时躲躲闪闪的。
这几天全是徐启明陪嘉文游玩。他十分想让嘉文开心,来之前查了很多维也纳的资料,每到一处便充当导游,又讲解又逗趣的。嘉文始终像霜打了茄子,笑一下都是勉强。
玫瑰园里弥漫的玫瑰香让徐启明气闷,周围盛开的玫瑰夹杂著焦黄的残花,使眼前的美景显出邋遢像。徐启明仰头看了一会儿醋栗树叶空隙里露出的蓝天白云。
“小文,你除了腿伤以外,还有什麽烦心事?”
“我哪有烦心事。”
“你别骗我了。我可是过来人。”
嘉文扭头问他:“你是什麽过来人啊?”
徐启明对眨眨眼,开玩笑说:“少年维特的烦恼。我也是从你那个年纪长大的。我知道,你一定是喜欢惦记著什麽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