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为了冤死的爱人,此刻他眼中恐怕连江山社稷都不过尔尔。问一句似是要给儿子一个交代,可是林侦对这个交代没有丝毫兴趣,灭门,是他从今往后,不得不深埋在心底的一个疤痕……
沐芽怔了一下,“……嗯?”
“秦将军怎么会把你带出来?”
“……”
看她忽然抿了唇不再吭声,林侦道,“怎么了?”
“……庄之铭的案子早晚要牵扯到柏家,秦将军怕圣意不明,到时候暴露了我又护不了,就,就决定带我走。哥……我现在……回不去了……”
小心翼翼地说出来,心都在打颤。沐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这短短几个月天翻地覆,对他的思念实在是刻骨难承……
林侦,他身上的正义与责任感与生俱来,不论在哪里、在怎样的道德背景下,他总是会选择对更多人更大的益处。燕妃的冤屈,边疆的战火,直到不得不顶下的西北王,责任被他扛在肩上根本卸不下来。一路来,沐芽悄悄地怕,怕自己最终会成了他的包袱,不得不舍弃的包袱……
果然,他皱了眉。
他一皱眉,像是心里的怕就要坐实,沐芽一阵心慌,赶紧道,“哥,秦将军本来也是要来上任,带了我来好让咱们……”
“谁用他帮忙?真是多事!”
这一句,他说得有些烦躁,噎得沐芽立刻闭嘴,心里的酸楚终于涌了上来……
未等她再开口,被他拉了手起身就往房中去。雪地里站了这半天,怀中那么暖,一下子分开才觉出腿都冻僵了。沐芽磕磕绊绊地跟在他身后,六神无主……
进到房中,松开了手,看他直往里间去,身上的大氅都顾不得脱就打开了箱柜。
“哥你这是要干什么?”
“打理一下行李。”林侦没有回头,只管翻着,“原本我也是要往京城去接你,这下倒也省事,趁着过年,倒是个好时候。”
“好时候?”沐芽不解,“什么好时候?”
林侦转回身,拿着一沓子银票和一个包裹径直走到桌前放下,边查看边道,“咱们准备走。”
沐芽狠狠一愣,“你,你说什么?”
“芽芽,你的行李呢?”林侦抬头看着她,“不要多带,随身冬衣就行,等安顿下来咱们再买。”
他的话明明白白,她却听得木呆呆的……
两颗滚圆的泪珠衔在眼中,不掉,不落,林侦看得心疼,一把将她揽进怀里,“都是我的错,让你等了这么久。”
泪终是被这一揽撞了出来,扑簌簌地掉,白净的小脸瞬间就细水弯弯,林侦抬手,轻轻给她擦泪,“不哭。本来不想牵扯任何人,谁知秦将军倒要插手。可也只好如此了。”
心跳得厉害,像要死了一样,沐芽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他,“你,你真的不做七皇子,不做西北王了?你……你有没有想过,燕妃平反昭雪,你就是皇上最疼的人……他,他也许有一天会把皇位给你?”
“没想过。也不想要。”林侦很惬意地享受着她拼了全力的拥抱,低头,把自己整个都给她,脸颊贴着小脑袋喃喃道,“我只想带着我的宝贝儿过日子,像从前在弄堂里一样。”
沐芽笑了,抬起头,带着一脸的泪水撅起嘴巴不停地啄他。
shishi的,凉凉的,林侦被她啄得不觉甜蜜,只想笑,“怎么成小啄木鸟了?”
“就是要啄你,就是要啄你!”
“好了,不闹了,赶紧去把你的行礼收拾一下。”林侦说着去解她的手臂,“我得再去弄些银票来。”
“不去。”
怀里的人赖皮小狗儿一样黏着他不肯动,林侦抬手揉揉她,“听话,快去。”
“我不。这才刚见面就推开我……”
她嘟着嘴撒娇,林侦心又软,低头咬了她的耳垂儿,“我也想死了……等安顿下来咱们好好儿地睡。”
一句不正经,她脸颊绯红,抬头,小月牙儿一挑,“我不走。走了,就做不成王妃了。”
“你倒想……”刚说了几个字,林侦一愣,“你说什么??”
噗嗤,沐芽笑了,得意道,“你的皇父把你给我了。”
“什么??”耳中所闻简直匪夷所思!林侦问也问得语无lun次,“什么给你了?怎么回事??”
“没什么怎么回事。就是庄之铭的案子在徐良和太傅冯堪的弹劾下牵连甚广,是皇上自己审出的柏茂清案,倒没说如何平反,只是放在众多的案子里统一论罪。不过,很快就把秦将军招了回去,我也很快就暴露了。”
想起第一次见那封建的帝王,那双眼睛至今想起来沐芽还觉得后脊生凉……
“可能是觉得愧对柏家,也可能是看着我可怜,又念在秦将军大义护孤,就把我给他做了女儿。再后来么,听三公主说你好喜欢我,就把你给我了。”
小嘴吧嗒吧嗒说得很起劲,一桩要案,一件大事,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林侦听得震惊之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