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
“嗯。”我默默地点点头。
母亲宽容地笑笑,说:“不喜欢没关系,不过我最近有了个很不错的对象。”
我看著她没有接口。
她不以为意,继续说道:“你田阿姨的小侄女齐可娜,我见过,是个简单的女孩,很不错。”脸上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该庆幸母亲没有直接把那位齐小姐带到家里来个相亲大会,叹了一口气,我犹疑了一下,终於还是选择退一步问道:“妈,为什麽突然想要我结婚?”
“并不是突然,我一直在等待那一天。”她看著我,很坦率也很认真,如同一贯对待我的方式,“一个家庭能给予你的绝对多过你想象的,纪业,它会让你变得完整。”
“可是妈,我想告诉您——我并没有结婚的打算,我不想跟谁结婚。”话已出口我才想到它太不够婉转,然而这已经不是我所首先需要考虑的问题了。
“为什麽?”母亲有些讶然,以往我也曾拖延拒绝过她的提议,但这样不婚的说法还是第一次提出。
“你有锺意的人了?”她的直感还是很敏锐。
“是的,我有固定的对象,我们在一起已经快一年。”
“这麽久都没听你说起过,也没有听任何人提到过,为什麽这麽隐蔽?”她追问。
“我跟他,没有人知道。”这个话题越来越艰难,我就快应付不了了。
“纪业,你知道无论你喜欢谁我都会支持的,当初那个安雪儿尽管我觉得她并不适合你,可是你看我们不是相处得很好?”说著母亲对我鼓励地一笑,期待我与她坦白。
母亲说得没错,她一直待我非常包容,和安雪儿的交往固然让她意外,但她却立刻愉快地接受了。其实,如果那时安雪儿留下来,我也许是会最终同她结婚的,只是这个可能性永远都得不到证明了。
“她就这麽见不得光吗?让你要到搞地下情的地步?”面对我长久的沈默,她的脸色开始有些变化。
“他——是个男人。”我终於轻轻说出。
“什麽?”一向镇定自若的母亲也不禁大惊失色,“见你这样吞吐犹豫,我就知道不会是什麽好人,可是我以为再夸张不过是普通女孩甚至是酒家小姐,没想到你跟我说是个男人。”
相信没有哪个对儿子满怀期望的母亲听到他亲口承认和男人在一起还能保持冷静。这是多年来我第一次看到母亲失态的样子,这和她在父亲去世时的绝望伤悲不同,而是一种近乎歇斯底里的质疑与惊慌。上一秒锺梁纪业还是个完美的模范儿子,此刻却成了罪人,尽管我并不知道自己到底真的做错了什麽,然而有些事情并无关对错,只是不可以得到认同。
我和母亲笔直地对视了半天,并不是我想要跟她这样对峙,而是我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告诉她我的想法,如果我可以。
“是谁?告诉我是谁。”她率先调开眼神,神色严肃地坚持问道。
“……陈安。”
“行宇那个陈安?”母亲再次受到强烈震撼,音调已经不受控制,“纪业,你真有本事,哪怕和男人在一起你也会挑个最叱吒风云的。”说到这里,她的眼圈红了,有些难堪地撇过头不想让我看到。
“妈——”
虽然知道早晚有一天,我和陈安不得不被第三者置评,所谓秘密并不是那麽容易守住,更何况面前的这个人是在世界上对我最重要的亲人。对於这样残酷的质问,我自以为可以做到心中有数,然而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有些事情是你无论做了怎样充足的心理建设,等到真正面对的时候却也是依然难以承受的。此刻我丧失了所有语言……
“你想说什麽,我在等待你的下文。”这时母亲又看向我,我只能默默地低下头,该说什麽才能如实地表达自己?
“纪业,你冷静一下,我们都冷静下来,仔细地考虑考虑,会不会是一时的迷惑,或者说你们有没有想过後果,还有最重要的是你们有信心一同走多久?”她勉强压抑住情绪,试图用理智劝服我。
“妈,相信我,我曾经经历的挣扎不会比您此刻的少,但是最终我不得不面对真相——我想和他在一起,对於这个结果我选择接受。希望您也是。”
“我不能接受,我怎麽能接受……”母亲哀伤地在沙发上向後靠去,泪水终於滑落下来。
我没有什麽语言可以安慰她,此时让她如此失望难过的人正是我,而我并不能做什麽来挽回她的情绪。我坐到她旁边,拉起她的手轻轻地抚摸,这温暖柔软的母亲的手曾在我的童年少年乃至青年阶段给予我了那麽多那麽多……
而母亲只是哽咽著摇摇头,垂下眼睛不去看我。
“我下次再来看您。”最後我只得这样说,然後站起来踌躇了一会儿,终於转身离开。
刚出门口陈安的电话便追过来:“在哪儿呢?”
“……正打算回家。”我调整了一下情绪,以正常的口吻回答。
“我去找你。”
“嗯。”我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