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事,从来不跟我说一句。你要是当时就说一句,也不到今天这么尴尬。你对我的感情,也从来不说,你要是多告诉我你的想法,也不至于……也不至于我疑神疑鬼到……到失礼丢脸的地步。」这些话正正击中了智宣的七寸,智宣痛得都发不出声来。郁韫韬道:「自我有记忆以来,我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智宣无力地说:「对不起,对不起。」郁韫韬听见这话,又气成了一个火灶,可看着智宣这样有生不起气来:「那你打算怎么办?」
智宣怔怔地看着郁韫韬的脸:打算怎么办?
他能怎么办呢?
智宣的脑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分手」,紧随其后的第二个念头是「死也不能分」。不能分,他不能跟郁韫韬分手。他无法忍受再一次的失去。可一半的他又觉得离开是顺理成章的。他之前和郁韫韬的甜蜜都不真实,像是偷来的。
他自认是一个自私的人,沉浸在自怨自艾的情绪里面了。他只看见了自己乌黑的影子,却没有考虑过郁韫韬的心情。
站在郁韫韬的角度,就是因为喜欢智宣,郁韫韬蹲在墙角等智宣,死乞白赖地当上了「炮友」,又死乞白赖地住进智宣屋子里,严防死守,死缠烂打。算是他这辈子最丢脸的行为了。智宣倒是态度不咸不淡的,最接近表白的一句话就是「咱们干脆交往得了」,勉强算是「交往」了,但之后也没跟郁韫韬说过什么恋人该说的情话,也从未提出约会的邀约,甚至在外面的时候,刻意与郁韫韬保持距离……
郁韫韬明显感觉到智宣一直在隐瞒着什么,只是等待智宣自己坦白。没想到等待到的是这么一堆破事儿。他也是在这生气和不气之间摇荡——到底智宣真犯了什么大罪吗,也不见得。可郁韫韬就是非常难受。虽然说走到了「同居」这一步,但似乎都是郁韫韬「进逼」加「讨好」得来的,智宣那边总是不冷不热、不清不楚。智宣一直努力做出的姿态就是「我不需要你也能过得很好」。郁韫韬不是不能看出智宣是故作坚强,不是看不出智宣其实也在意自己,但总是要自我说服「阿宣的性子就是这样,我知道他其实也喜欢我就好」——这样的内心戏演多了也开始累。邮件这件事其实不大,爆发出来的不过是郁韫韬一直忍受着的委屈,他感觉不到被信任,甚至很难感受到被爱。
郁韫韬甚至怀疑,智宣对郁韫韬在这段感情里的委屈和难过都一直视而不见。
智宣仍然是默默的,煞白着脸,但一句话都不说。郁韫韬问他问题,他也不回答,叫郁韫韬束手无策。郁韫韬冷了半晌,便说:「那你自己想想吧。这些天也冷静一下。我给你安排了一个外派的任务,你也可以借这个机会好好整理一下思绪。」说完,郁韫韬就走了。
智宣坐在咖啡厅的一角,时间好像在这一角静止了。外头依旧是风雨如晦,飘摇不定的雨花散在玻璃墙上留下斑斑的点滴,旁边的人来来往往,有的是在走动,有的是在欢笑,有的是在闲聊,每一个人的脸孔都极致的生动,唯独智宣这儿僵硬如石头,恒定在了一个痛苦焦灼的瞬间。
智宣一直都没回过神来,直到他接到了外派任务的邮件。
邮件的提示音非常尖锐——这是他自己设定的,为的是不错过公事。他总是很认真工作的,这点不容置疑。可他痛恨自己无法将工作里的干脆利落带入自己的感情生活中。他难道不知道拖泥带水的自己可憎吗?郁韫韬憎他是应该的,他自己都憎死自己了。
他习惯性地一听到提示音就摁开手机,看到屏幕上出现的信息。内容倒是很简单明了,公司的副总裁不再是伊苗,新任副CEO由韧子担当。韧子要接手伊苗之前的项目。而智宣被委派为项目的副手,需要下周陪伴韧子到外地工作。详情的话周一开会探讨。这封邮件是群发的。智宣看着发件人是小南,心里微微有些酸楚。他已经不是接收郁总第一手消息的人了。
韧子一听到自己要工作就苦哈哈的:「我能不能不做总裁了啊?」坐在他对面的郁总和郁老爷都给了他一个凌厉的白眼,叫他自己体会。韧子便缩头缩脑地说:「那能不能叫智宣陪着我。」郁韫韬居然还是有些吃味,但一脸平静地说:「已经替你安排了。他会做你的副手。」
韧子确实就没那么慌了,安心地掰起手上的橘子,又扭头对坐他身边的顾晓山说:「哥,你别吃这个,酸。」郁韫韬恨恨道:「我才是你哥。」韧子呵呵傻笑:「都是哥、都是哥。」顾晓山却似开玩笑地说:「你是他亲哥,还不记得他这个月生日。不给他庆祝就罢了,还派他去工作?」郁韫韬听了脸色微变,看向了自家老头,两个郁家人都忘了韧子生日,面面相觑,默契地拿起桌子上的橘,一脸认真地掰了起来。倒是韧子一点脾气都没有,吭哧吭哧地吃橘。
那韧子说得还是真的,橘子真是挺酸的。郁老爷想一定是阿姨又打虎头了,但也不想深究,就喝了口水,说:「我今早收到一些有趣的照片啊。是你们和那个智宣的。看来那个智宣也没那么老实嘛。」郁韫韬看向了顾晓山,顾晓山便会意,挺身而出:「是,咱们也收到了。这正要和您解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