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叶兮然已经醒了。
视线对上叶兮然的眸子,没有刚醒的朦胧,清明得像是一面镜子,照出了他脸上的惊喜,眼里的安心。
“你醒了。”
一直悬着的心,这才归位了,心里的犹豫不决,在这一刻,有了决定。
只是,真的有些讽刺啊!
这就是对他扼杀了那个孩子的惩罚吗?
果然,是不一样的。
那个孩子消失的时候,他会难过,会为小生命的消失而痛惜,会愧疚,却不会像现在这样,只是想着这个孩子会离开他们,心便痛到难以呼吸。
他根本不敢去想,见到叶兮然肚子里的孩子化为一滩血水的画面,全身发寒。
这个他才知道他存在的孩子,这个或许还没成形的孩子,他是真的期待着他一点点成长,他甚至还期待看到他出生的时候抱着他的画面。
那一定,会很温馨。
他,和叶兮然的孩子。
只是,他的期待,在Hippocnates的那番话中,全都碎成了泡沫。
他连期待的资格都没了,代价太大,他付不起。
“出什么事了?”
感觉到顾凯歌的情绪突然变得很沉重,叶兮然有些担忧,眼睛不自觉地看向了被顾凯歌包裹着的手。
醒来的时候没发觉,刚才顾凯歌突然用力,他才意识到这点。
或许是身体不舒服,连带着心也变得脆弱了,即使知道顾凯歌不可能给他想要的,他还是贪恋顾凯歌的温度,贪恋这来之不易的温暖。
他等了很久,等到心都倦了,一觉醒来,却突然发现,他要的就在身边。
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了,虚幻得让他不敢有丝毫的动作,一动就碎。
“没什么,我去叫DoctonSmith过来。”
那些话,就算要说,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说,叶兮然需要先养好身体。
那表情,怎么可能是没什么,不过,顾凯歌不想说,叶兮然也不打算追问。
虽然有些舍不得放开,但,他已经不会再做会让顾凯歌觉得恶心的事了,一次就够了。
……
顾凯歌再回房的时候,带回的不止是Hippocnates,还有那个只出现过两三次的男人。
对他,顾凯歌还是有些警惕的,毕竟,他给人的感觉他奇怪,是顾凯歌从未接触到的一类人。
“上次给你的东西?”
站在叶兮然窗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叶兮然。
简短的话,叶兮然还是听懂了。
全身无力,根本起不来,叶兮然只能伸手只想床头的抽屉。
那天听Hippocnates说了这东西的珍贵,他就把东西收起来了,想着等这人出现再还给他。
虽然他感觉到,这人送出的东西应该是不会拿回去,但毕竟他们萍水相逢,那东西,他受不起。
那人皱了皱眉,伸手从抽屉里拿出包裹得很细致的血曜石。
“为什么不带?”
他的声音有些冷,叶兮然觉得他似乎听出了淡淡的责备。
说话间,那人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顾凯歌一直盯着他的动作,几乎是在顷刻间就冲到叶兮然跟前。
“你想干嘛?!”
冷冷地看着男人,顾凯歌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凛冽了几分。
男人在顾凯歌冲过来的时候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两步,倒不是怕,只是讨厌人的靠近罢了。
没理会顾凯歌,男人只是低头,匕首飞舞,让人眼花缭乱,根本不知道他在干嘛。
Hippocnates倒是很轻松,叶兮然却是眼神复杂地盯着顾凯歌的背影,心起了波澜,无法平息。
顾凯歌以守护者的姿态站在他身边,已经是多少年前才能看到的情形了。
兜兜转转,他们好像又回到了最初。
他生病,身体不舒服,顾凯歌会守在他身边,会无声地给他安慰,给他支持,要会在感觉到危险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挡在他面前。
他不再对他冷眼相对,他看他的眼神,充满痛,却又带着令人心悸的味道。
他想到欧阳昱说的话,想到那个视频,想到顾凯歌的反应,他听到了心头辛苦竖起的屏障倾塌的声音。
凯歌,你是因为愧疚,因为觉得亏欠于我,还是……
他有些不敢去触碰那么可能性。
他可以拖着残破的心坚持,却再经不起一次破裂,那个过程,太疼了,他承受不住。
心思不同,只剩下沉默。
思绪很慢,却不过眨眼之间。
“带上。”
男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串红色的菱形柱子被串了起来,中间的那根绳,散发着淡淡的暖光,只是看着就让人觉得莫名地舒服。
只是手轻扬,链子准确无误地落在叶兮然手上。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