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明莼姐姐的一丝信任明争暗斗。
母亲和大嫂这个组合虽然智商最低,能力最差,无权无钱,奈何宫中规矩,生母探望比较便利,因此占据着天然优势,家里人人走避,二房三房争相讨好。偌大一个家族,竟然是两个无知妇人占了上风,想着就让人觉得好笑。
其实后妃和家族的关系往往并不是像我们家这样的。只是明莼姐姐既不需要家里人为她争权,也不需要我们给她提供银两,反而是我们有求于她,因此格外的超然物外,得道登仙。
她越来越像后世描述中的那个明莼皇后。
家里和她的关系渐渐疏远了,当年会哭着说“都是我命苦”的莼丫头,渐渐升华成无所不能的宣妃娘娘。我觉得很遗憾,总觉得自己来得太晚,虽然这么巧地穿越成了她的幼弟,但竟然无缘窥见她的本来面目。
眼看着历史在我眼前发生,却无缘去改变一丝一毫,只能躲在宅子里享受着十几个丫鬟服侍的娇少爷生活,也够无趣的。
雍正八年的某天,母亲和大嫂从宫中回来,春风得意地带话给祖父和大哥,让他们“近日远着些恂勤郡王府”,大哥不服道“此话从何说起?”。
大嫂冷笑说:“这是娘娘的意思,你难道不听?”。
大哥恼火说:“娘娘一向和恂勤郡王亲厚,突然来这么一句话,我自然要问个清楚的。”
大嫂嘲讽他:“哪里就亲厚了,你叭儿狗似的贴上去,恂勤郡王何曾拿正眼看你?若不是咱们家有娘娘在,只怕上门给人提鞋人都不肯要呢,如今到自己拎清些儿罢。”。
这番刻薄,和母亲正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应当会被她引为知音。果不其然,这番话之后母亲也胜利地瞥了父亲一眼。
哎哎,有这两人在,世界上何须女权主义先锋。竟把踩自家丈夫作为人生乐事。
权力这种东西,真的可以让人性扭曲,作出种种奇形怪状的。
大哥悻悻然,没有做声。我想他心里不外乎是“等过了国丧期,立马娶个三房五房回来,到时候你这泼妇还敢耍横”。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祖母发话说:“一切都以娘娘的旨意为重,你们近日不要与王爷来往了。不止这些,近日大家都不要出门才好,娘娘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个话的。”。
母亲接话说:“说的是。我养的女儿我知道,娘娘最不喜欢胡乱指挥人。”
这其实是母亲的通病,说什么都要把宣妃这张虎皮扯出来做大旗,可是祖母疑心她在暗讽自己,不免多看了她一眼。
我在一旁努力回想,为什么明莼姐姐要突然发出这样的指令。哦,雍正八年,可是和硕怡亲王的不幸之日要到了?。
但为何要远着恂勤郡王呢?。
只怕于皇上来说,死了心爱的十三弟,要拿眼中刺撒气。
想明白这一点,我气定神闲地微笑不语。他们开始讨论别的事情,因为我心中有数的关系,难免觉得他们这幅争来讨去的样子格外可厌。
后来退出去,正好和大哥一路走。他厌烦地说:“徽官儿,你看看我娶的夫人!都是些什么态度?我在外整日奔忙,回来竟还受她的气。娶她又不图什么,何以我竟像是吃了软饭的。”
我不敢做声——夫妻之间的事可真不好说。
他闷出一口气,郁郁道:“唉,莼儿可真的出息了,听说她在御前奏对应答,陛下无不听从,连许多老臣都要派后眷辗转讨好于她,给她送礼呢。”。
我更沉默。说“我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给妹妹撑腰”的那个哥哥呢?他不知道去了哪里。
见我一直这么无语,大哥本来想转投弘历——别问我怎么看出来的,他方才看了我好几眼,那意思全写在眼中了——需要我来转圜,先疏通气氛:“徽官儿,你以后想娶个什么样儿的?”
我说:“这我不懂。”。
他一笑:“和大哥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又不会笑你。要是先告诉了我,我也帮你留意。”
这个问题我还真没考虑过,然而——“他最好什么都懂,但又什么都不在乎。”
“嗯?”大哥诧异了。
我默想片刻,笑了:“要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只要心头所好,不计世人所想。”
大哥双目也灵活起来,叹息:“真是一个梦想。”我们两人一同沉默着,仿佛对这样的妙人儿有着无限向往。然而世界上,真的有过这种人的存在吗?。
或许有罢,但一定不是现在,一定不是当下。
大哥说:“那你可苦了,这种人不好伺候呢。”。
我笑起来:“要真能寻到,怎么会计较这一时之气?自然忍她让她,有什么好吃的,给她先吃;有什么好玩的,给她先玩。”。
大哥松一口气,大笑:“徽官儿,你道是寻玩伴?果真是孩子话。”。
我也笑。
不是真的要寻到,只是总归有过这种梦想,人生才不至空虚。
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