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捡到的。清早听到查房的声音,婢女害怕,便胡乱塞到了小姐的被褥下。”
于是周遭围观的秀女们开始纷纷议论起来,“竟然还有这样的奴婢,赵芙然也是够倒霉的。”
女官眼色一凛。
她走上前用手抬起朱儿的下巴,逼朱儿与自己对视,“你说镯子是你捡的,那你说说看,是在哪捡到的?”
眼神闪烁片刻后,朱儿一口笃定:“是在去御膳房的路上。奴婢昨夜去御膳房为小姐拿解暑的绿豆粥,正好瞥见路边草丛中有只金镯子,趁着左右无人便拾起来,偷偷藏于袖中带了出来。”
朱儿始终记得小姐临走前叮嘱她的话:以后尹卿就是赵芙然。无论如何,你都要护‘赵芙然’周全。
她和小姐相伴长大,老爷夫人亦对她有恩,她不能贪生怕死,眼睁睁地看着尹卿陷入危险。
“你撒谎!”
女官劈头盖脸的一句指责如同锤石砸下,她道:“余美人昨日根本没有去过你说的那条路,亦没有戴过手镯,又怎么可能在那弄丢手镯。”
朱儿颤抖着对上她审视的眼神,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猜道:“许是贼人盗取了美人手镯,却在半句遗失了。”
“你。”女官伸出食指,指了她半天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这是狡辩。”她最后一口咬定。
阿卿在旁边默默听着,心里有些难过。
她和朱儿虽然朝夕相处已经有段时日,但两人的感情绝没有深到可以让她为自己牺牲的地步。
也许是奴婢必须衷心的思想已经在朱儿的脑海里深根蒂固,她才不顾一切地把自己当作挡箭牌推了出来。
十七岁的女孩子为了毫不相干的人,鼓起勇气视死如归,看上去很感人,却让阿卿有些痛心。
也许完成这个任务不得不牺牲部分人,但她不想牺牲这个傻乎乎的姑娘。
阿卿站了出来,挡在朱儿前面。
她眉头一挑,挑衅地看着眼睛恼火的女官。
“是我偷的,朱儿为我开脱也是受我指使,你就直接说要受什么刑法罢!”
在场所有人都怔住了。
他们不是怀疑赵芙然为何偷金镯子,而是震惊于她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搭上自己的性命去救一个丫鬟。
朱儿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抓住阿卿的裙摆:“小姐,是奴婢……”
阿卿转过身,蹲下去,温柔地摸着她的发顶,“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接下来交给我吧。”
女官嗤了声,挥手打断这幅温馨的场景。
“来人,把赵秀女给我带走。”
旁边两个身体略壮的宫女冲上前,一人挽住阿卿的一只胳膊,架着她朝外走。
朱儿始终拽着阿卿雪色裙摆不放手,她边哭边喊:“小姐……小姐……”
很快就有一个宫女上前恶狠狠地掰开了她的手。
阿卿回眸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跟着女官出了秀丽宫。
眼见着阿卿的身影消失。
暗中观察的寒汀心里愈发着急,按理说,就算五殿下对赵姑娘毫不关心,寒河也该回来跟他报个信。
可如今已经过去半个时辰,寒河还没回来,莫不是路上遇到了什么危险?
偏偏他还不知道五殿下对这赵姑娘是何心思,万一她遇险,殿下发怒该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
寒汀还是决定自己专门回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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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殿内。
余美人满头珠钗,旁边站着两名摇扇的宫女,两人脸颊通红,也不知摇了多久,额角碎发都汗shi一片。
余美人半撑着沉重的脑袋,掀开眼皮睨了底下的人一眼,轻启朱唇:“你就是赵芙然?”
“我是。”阿卿被人押住跪在地上,昂头答道,也不用敬语。
“呵。”余美人轻拍桌板,吓得旁边两个宫女神色剧变,摇扇幅度又加大了许多。
她不屑道:“不过就是个养马老头的女儿,也敢在本宫面前放肆。”
阿卿轻哼了声,没搭理。
这就叫放肆?她若真放肆起来,首先就将这珠光宝气的女人打趴下,然后取了她头上乱七八糟的珠钗,学容嬷嬷扎紫薇一样扎哭她。
最后再把她的合欢殿拆了,假装局部地震,毁尸灭迹。
“好哇!”余美人一怒之下站起来,“你还敢无视本宫?来人,掌嘴!”
侧边立着的两位年长的姑姑听了吩咐立马走上前,一个锁住阿卿的两手,一个站在她面前,抡圆了膀子预备扇耳光。
阿卿瞅见前面姑姑的手掌心有层厚厚的茧,也不知道是常年干粗活磨得还是打人耳光打得,想来应该是后者。
专业打脸户?
杨姑姑的胳膊抡下来,却被一只手拦住了。
她再一看,眼前的娇小玲珑的赵芙然竟然挣脱了许姑姑的束缚,小手牢牢地握住自己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