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儿是太后授意——”
“那也不能彻底摆脱我的干系,除非我完全不知情——”说到这里,皇后眸子一亮,“这事儿,是从景仁宫传出来的。恪妃绝对难辞其咎,她要是不那么怕揽上事儿,暗地里处理了这个事情,就没有后面许多人命了。”皇后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嘴唇,思索道,“依照恪妃向来明哲保身的好手段,说不定,她有什么好法子呢。”
桑枝看着皇后有些使坏的模样,忍不住嘴角一抽。心里却又暗自为恪妃捏了把汗,谁让恪妃把永寿宫的事情爆出来,又让皇后不经意发现恪妃实际上是个很能干而又毫无威胁的女人!桑枝忍俊不禁,“不错,恪妃很会办事,说不定还真有什么可取的办法。”
皇后点点头,唤道,“来人,去请恪妃。”
又说,“三个月前别院的庶妃生了个皇子,本来是要按例加封为妃的,但是封妃就要给人家重换住处。我翻了下各宫,只有恪妃无子,还是汉人出身,且久无建树。除了资历老以外,没有其他明显的可圈点之处。便是我想保她,也得她自己拿出点功劳来跟后宫看。”皇后轻叹一声,“唉,时间久了,她只这样一味避让明哲保身,虽然不会卷入太多争斗,也是落不得好去。何况这宫里,最是看人下菜碟儿的地方,你不招惹是非,不代表是非不招惹你。以前董鄂妃独宠六宫,其他姐妹大多都仇怨董鄂妃。现如今不同了,董鄂妃病重,皇上多早晚要召其他妃子侍寝。这么一来,争宠必不可少。像恪妃这样的,受宠了遭人嫉妒,不受宠又要遭人奚落,便是眼下只怕多多少少要被其他稍微受宠的妃子挤兑的。倘若真下旨封妃的话,估计恪妃要把寝宫腾出来给人了。不知道她有没有争口气的意思,我倒是挺愿意用她。这次,正好探探她的态度。”
☆、1314
恪妃惴惴不安。宫里的风吹草动,她虽然向来不管,却不能不知道。其实,在刚开始听说永寿宫接手调查宫女命案的时候,恪妃就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直到坤宁宫传人来召,恪妃脸色一变,幽幽一叹,心知自己到底是躲不过去了。
这宫里有谁能真正安安心心过日子?从恪妃手里揭出永寿宫那么大的案子,最后却悄无声息用下人的命填平此事,永寿宫没了一个锦绣,其余一切安然无恙。恪妃就知道,自己早晚难逃干系。她心里惶恐不安,毕竟自己得罪的可是静妃,当初的皇后娘娘,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静妃一脉向来不容小觑。她只巴望着静妃什么都不知道——估摸着也是不知情,不然,不可能到现在也没见有丝毫动静,这实在不像是静妃的作风。
恪妃原是倾向太后,不管怎么说,太后的威望实在令宫人难以望其项背。可惜,永寿宫的案子后,太后也仍旧没把她放在眼里,无非叱责一番。向来因为她是汉人出身,虽然没有什么威胁,可也没多大用处,太后也就不怎么把眼睛放在恪妃身上。坐镇慈宁宫的太后,朝前宫内要关注的太多了,不可能事事无遗漏。
这时候就显出皇后的好了。慈宁宫百密一疏,终归有疏漏之处,而皇后的目光却从未放到朝前去过,她也就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反倒把这一块地方耕耘的结结实实。恪妃也是有眼色的,看得出皇后虽然势不大,但好歹对自己是有心的。所以,这还没过去呢,心就向皇后倒了三分。就要去坤宁时迟疑片刻,恪妃转身从一叠宣纸里抽出一枚夹着的树叶来,上面还写着两行汉字。仔细收在衣袖里,这才朝坤宁宫走去。
坤宁宫里,桑枝弯腰捡起被皇后打翻的针线,觉得既心疼又不由莞尔。不过她倒喜欢皇后娘娘这副有血有rou的模样,像个小孩子一样生气发脾气,只怕也就自己能看到了。她的素勒自小饱经风霜打磨,以一种异常的速度被揠苗助长,还是个小孩子时就被强行要求有大人模样,而今在能让她心底柔软的桑枝面前,即便已经成人却还可见残留的曾经未有的孩童稚气。桑枝捡起来放好,拿到手里看了看,不经意的说,“没想到你手这么巧,绣的花样栩栩如生。”
看到桑枝捡针线时,皇后就有点脸红。这会儿听到桑枝的话,她轻轻咬咬唇,上前帮桑枝一起收拾乱糟糟的针线,低声说,“我是不是……太不懂事了?”
“嗯?”桑枝没听清,缓转头看见皇后难为情的模样,心思一转就隐约猜出她说什么了,于是道,“素勒?”
皇后没作声,抬眸看看她。
桑枝笑笑,“有什么,人人都会发脾气。只不过每个人生气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唉。”皇后就叹气,带着委屈说,“我其实不是这样的。过去……过去我从没这样发脾气过。”
桑枝听得心软,停下手里的动作,反而去握住她的手,“素勒,我喜欢你这样。”
她眸子定定地,温柔的神色让素勒心头一颤,抿抿唇,才道,“发脾气你也喜欢?”
“很喜欢。你这样,我很高兴。”桑枝感慨道,“因为,像你这样的人啊,是鲜少喜怒形于色的。你惯于伪装自己,就像皇上、太后这些上位者一样,展露在外人面前的笑未必是真笑,气也未必是真气。你习惯了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