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不甘心。
这句话来得有些突然。
她表情认真,接着说下去——
如果你不想负责,就不要招惹她。靠近了,就别再离开她。
我怔怔地看着说出这句话的黄丹凝。
杯子里的咖啡已经凉了,她啜了一口便放在一边。不甘心归不甘心,但我已经三十岁,我知道这世界许多东西是强求不得的。不该你得而你偏要,并且为了它做了不好的事,就是在妄求了。
熟悉的某个词汇的出现让我一瞬间被抛进时间纵深的荒芜感中。太阳xue处的血管突突地跳着。有种莫名不安的预感。
我想说话。一开口才发现声音有些哑。
从前也有个人对我说过这个词。
哪个?
妄求。
呵......黄丹凝笑。你相信上帝么?
我?我楞了楞,然后摇头。不。
她会意地微笑,接着说:主是这样告诉我的,相信也是这样告诉那个人的。
我苦笑。不信的人是否都会为妄求而苦呢?
不一定。她偏着头想了想,形容似少女。盲的人往往生活在自己的小天地里,他们的圆满及世俗幸福来自或大或小的自以为是。
那一刻黄丹凝坐在万家灯火映亮的玻璃窗前,身上有圣洁光芒。
我忽然产生满满的倾诉欲望,但我只是沉默。
真的是刹那间就那么觉得了——如果要同她较量,我只恐自己尚未出手,已经先输三招。
一走出咖啡馆我便在深秋的大街上飞奔起来。心脏因为剧烈运动而澎湃跳动,耳膜鼓胀发出嗡嗡的声响似海啸来临。
朝家的方向每近一步,便愈发靠近某个真相。
某些事情在我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
几分钟前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爱情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与别人无关,与环境亦无关。如果无法把握更多,至少应当把握自己。
{三十八}
到家的时候他们正准备吃晚饭。看到我忽然出现,所有人都很惊讶。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柴姨说着,便张罗保姆再去添双碗筷。
力扬,有事吗?爸爸也问。
我刚要回答,瞥见尚雯婕从楼上下来。
三两步走过去,我一把扯住她的手。跟我走!
她没回过神来,诧异地看着我。
我也不管她怎样回答,只对父母丢下一句我找雯婕有点事就拉着她走出了家门。
深秋的大街上满地大片大片的落叶。我拉着她快步走过去,脚底细碎的叶片断裂声听起来像梦一样。一阵风刮过来,又有一些纷纷掉下来,落在往来的路上。
力扬,你等一下!她在后面开始挣扎。
我停下来。回头。
她被我过分放肆的眼光看得有些慌张,头低下去。......你走太快了。
我不做声,一直紧紧地看牢她。
又一阵冷风从大街的尽头吹过来。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
这时我才注意到刚才我太着急就拽着她出门了。而她身上没穿外套,只着一件单薄的线衫。
心一软,我叹口气。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我披在她身上。
不用。她要还给我,却被我死死地压住了肩膀。
她有些无奈。抬起眼睛,淡淡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那细微的小动作带着不自知的妩媚,让我的心渴望地疼了起来。声音不自觉压低了,还有些哑。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咬出来——找你算账。
她没想到,疑惑地看着我。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跟黄丹凝分手了?我开门见山。
她一怔。眼光黯淡下去。啊......有必要么?
我气结。你觉得呢?
她继续云淡风清。告诉你又能怎样?向你展示我做了多大牺牲然后博取同情么? 抱歉我做不到。她别过头去。跟她分手是我的事,跟你没有关系。
有些熟悉的论调提醒了我。
我正色道:D去找过你,对不对?
她漠然的面孔上有了松动。不露痕迹地后退一步,她说我不记得了。
我知道自己不能再由得她装傻了。上前一步我拉住她手臂。就是你开始不对劲的那一天对不对?
我不记得了。她死犟到底。
她跟你说了什么?
这回她干脆不理我。
好。我松开手。你不说是吧?我去问她。
我作势要走,她从后面拉住我。跟她没有关系!
我停住。转身。等她自己全盘托出。
她眼睛闪了闪,然后说:那一天她说你辞职后就没了联系,她实在太担心,所以去找了我。
就这样?我问。
就这样。她答。
你怎么说?
她咬了咬下嘴唇。我说我也联系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