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眼圈、衣衫不整的模样,心中的恐惧也越发扩大。
一场近乎野兽肆慾的云雨过後,李蔑气喘吁吁伏在乐渊岳身上,往日看着只觉白皙如玉的脸庞,不知何时已添上几分青白,嫣红似砂的薄唇也染上淡淡绦紫,若非细觑,只以为他唇红欲滴,娇艳得很。
乐渊岳稍稍拉起盖在二人下身的薄被,覆在李蔑肩处,遂用擘指抚过他的双唇,淡说:「究竟发生何事?你只消说出来,我一定帮你」
李蔑闭了闭眼,抬手拉下他的手,看着自个儿手腕上的白玉镯,「没事。你专心练兵,不用管我。」
「我专心练兵有何用?」乐渊岳眉头一皱,抓住李蔑的肩膀翻身把他压在床上,「没有你,就算让我一统天下亦不过枉然!」
「是麽?」李蔑伸手抚向他的双眉,沿着他的眉骨轻轻抚摸,满是怜爱。「澐肇,我等不及了。你帮不了我,此事我必须自己动手。」
「等得及的!你等得及的!」乐渊岳俯身紧紧抱住李蔑,心知李蔑想在毒发之前做个了断,思来想去,觉得李蔑定是想对女帝出手,想到他为了自己做到这个地步,双臂不由抱得更紧,「你是我的蔑,单单是我的蔑,以後的事由我来扛!」
脑海忽现自己与娘亲被侍卫押到天牢,在颈後黥下奴印的情景,想起父亲把他们母子作为弃子以作乐渊岳的掩护,那时多麽无助,多麽害怕!之後遇到董自弥,也本想终有人肯善待自己,却不想自己给他招来横祸。从此之後,他默默把事情独自扛在肩上,在花烟馆中默默忍受客人的暴虐,忍受馆外的冷言冷语,忍受一夜无眠的孤独。有些事,他不能跟别人说,就连待在自己身边的哀儿也不能说,但面对乐渊岳,却三番四次想对他坦白,告诉他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抿嘴一笑,轻拍乐渊岳温暖的背脊,「告诉你,我是个很自私的人。」
?
「我以前为了不让与我相依为命、流浪街头的黑犬拖累我,我趁牠大病,夜半起身用石头把牠砸死。」
乐渊岳撑起身看着他,皱了皱眉,「你不过给牠一个痛快而已,何错之有?」
李蔑眨睫浅笑,垂眸续说:「我小时候贪恋恩人对我的好,因而给他招至大祸,後来为了能跟随他死缠烂打,最後害他半生,也害了老板」
乐渊岳抿紧嘴巴,想到自己小时候高床软枕,丰衣足食,虽要偷偷摸摸在乐府扮作他人之子,但终究比李蔑从小颠沛流离好得多。思及此,他不由为李蔑心酸,柔柔轻抚他的头发。
「儿时之事岂可作准?况且我想那位恩人当初既不怕收留你,自然不会怪你半分。时也命也,他的灾祸又岂可怪在你头上?」
「他也这样说」李蔑颦眉苦笑,「可我怎能当无事发生?一切都是我自私种下的果」
乐渊岳引项轻吻他的前额,轻声细语:「别想以前的事了,以後有我在,我也不怕你自私不自私。我会好好保护你,给你安稳的家。」
「齐家之後,便是治国,平天下」
「蔑,你会陪我看我国盛世麽?」乐渊岳有点紧张问道。
我国麽
李蔑淡笑抬目,微微歪首,「自然。」?
乐渊岳定睛凝视着他,余光瞥见褪在床沿的艳红衣袍,英秀的双眉不由一蹙,正色道:「你别骗我。」
「那你也别瞒我。」李蔑抬手抚向他的嘴唇,丰润的触感从指尖传递开来。他微微一笑,双手转而抱住乐渊岳的脖子,抬身吻上他的嘴唇,「我们做了太多不可告人之事,快要不知自己是谁了。我不须你事事告诉我,你只要知道,我做任何事都是对你有利无害的。」
乐渊岳抱住他偏身卧在床上,两额相抵,垂眸说:「只要你没事,区区江山又何足挂齿?我宁以江山换你一人。」
「以後别再翻我的东西,我不喜欢。」
李蔑没头没脑的说话令乐渊岳不禁一僵,他不知道李蔑言指那件水红长袍,或是他的过去。然而,任何一个猜测都只会落下不好的结果。
「好,只要你不离开,我答应你。」
李蔑但笑不语,两手抱住面前疼爱自己的人,深深埋首於他的肩窝之中,合上酸涩疲累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