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枚药丸递给左哲,“我知你不喜汤药,这药丸对你的伤势有好处,吃下吧。”
左哲仅犹豫了一瞬,便从容接过。
殷罗眼中笑意更显,他想了想,又取出一个白色瓷瓶递上前,“你不愿说我便不问,这个你且拿着,一日两粒。”
左哲接过,瓷瓶有些重,一试便知里面应该是装满了药丸。左哲抿了抿唇,心中却更加烦闷起来。
见左哲接过,殷罗又跑到桌边,从包袱里取出一套新的里衣递给左哲,“这个你且换上,今夜你先歇息一晚,明日我再为你打水沐浴。”
“殷罗,你的功力……”
殷罗僵了一下,随即半蹲下身,他摊开右手,只见一个由黑雾组成的小球在他掌中翻滚,他道:“我还有这个。”
左哲仅思索了一瞬,便也释然。殷罗本就是魔武双修,即使把功力传给他,但好歹魔法元素还在。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想欠这人分毫。
“我进阶了,”似乎预料到左哲会说什么,殷罗忙道,“虽然没了功力,可我却比以往更容易进阶,也许比起武修,我更适合魔修。”
左哲应了一声,道:“如果可以,我还是想……”
“我知道重伤他们是我的不对,但是我别无他法,不这么做,就算我带你离开,也难保他们不会联手杀了紫煞。离开青峰城前,我已探听得紫煞已然被他的下属带离了主城。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违背你。”
也就是说他们只是受了伤,没有性命之忧?左哲松了口气的同时也觉得眼前的殷罗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如果可以,他倒是宁愿殷罗像以前那样霸道腹黑,也不愿面对此时这个正一脸小心讨好他的殷罗。
左哲捏了捏眉心,有些头疼道:“殷罗,有些话我想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殷罗脸色刷的一白,他慌乱地站起身扯开话题道:“天色已晚,你去里间歇息吧,我就在此处打坐。”
“若你不想听,可以出去。”左哲面无表情道。
殷罗目露犹豫,那日送了大夫离开,抓药回来时,却发现本该躺在床上的左哲已然消失不见,惊讶之余他却又觉得左哲一声不吭的离开实属正常之举。然而饶是如此,他心中难免抑郁,耗尽毕生功力只为救他性命,转眼人却悄然离去,他相信不论换做谁,恐怕心中都会不舒坦。
他也并非是要左哲因此而感激他,能救得他性命,纵使上天入地,他也在所不惜。他要的并不多,只希望能够随时看得见此人,便也足够了。
再见到左哲,他是惊讶的,以左哲前两次对他的态度,他以为对方会一去不复返,却未曾想,仅是眨眼间,此人便同以往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想起当日左哲在紫煞几人面前对他的维护,他以为对方已经对他有所改观,但眼前这般显然并非如此。
自从经过那夜的生死瞬间,他发现左哲比他想象中还要重要,也正因为此,才害怕听见那些刺人心扉的话语。说他懦夫也好,只要未曾听见,他至少也能在心里骗骗自己。
然而,未等殷罗做出决定,却又听左哲道:“若你出去,今后也不必再回来。”
果然……殷罗吸了吸气,苦笑道:“你说,我听。”
左哲点点头,神色冷淡地看向殷罗:“如果可以,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想见到你。”
殷罗面上笑容僵住,他只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炸开了,嗡嗡的,还有些闷闷的疼。他扯了扯嘴角,却发现吐不出一个字。
左哲似乎只是想看看殷罗的反应,说出这句话后便收回了目光,继续道:“我想没有谁会愿意三番五次去见一个将他强上之人,之所以出现,实属被逼无奈,我没有第二个选择。”左哲顿了顿,面上透着些嘲讽,“我说过,会同你过七城,见姚湛,找你弟弟殷泽。所以,在你没有见到姚湛之前,我都不会真正离开。但是,也仅此而已,希望你不要对我抱有任何幻想,也不要认为我会见你是放不下你。我说过,我和你之前,不可能,就算你再把我强上一次、十次、百次,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言罢,左哲再次抬眼看向殷罗,用着认真的语气道:“所以,你也不必费尽心思来讨好我,我也不值得你讨好。我不想欠你任何,更不想与你有除却那个承诺以外的任何牵扯。你也不必迁怒于旁人,我与他们不可能,与你,就更加不可能。”
殷罗失神地望着左哲,若当日他还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看左哲与那几位城主撇清关系,那么今日他却是真真实实的感受了一遍锥心之痛。不是没有想过左哲会像对待那几位城主一样对待他,但他私心里认为自己是特别的,可当这一天真正到来时,他才知道,在左哲眼里,他终究与旁人无异。不,也许还及不上旁人。
若那夜他理智些,今日也不会落到如斯地步,也许,他还能同左哲像以往一般相处,然后一点点得到对方。他想说点什么,或是做点什么来挽回左哲,可面对那决绝的眼神,他发现此时就算说再多,恐怕也无法改变对方的心意。
后悔吗?那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