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使馆的车子到了。
相互搀扶着走出避难所大门外, 看见远处路面尚且平整的地方停着四辆大巴车,车顶的异常醒目地飘扬着五星红旗。
薄夏和翻译妹子还算镇定,小陈和女领队几乎是喜极而泣, 还有两个人高马大的男的都眼圈发红。
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看到国旗能振奋人心了。
第一辆车上下来一个扣着橘红色帽子的工作人员指引着他们有条不紊地登上了大巴车,薄夏他们几个排在队尾正焦急地往前张望。
最后一辆车上下来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 穿着藏青色的工作服,左胸前上别着“恒亚集团”的标志, 他从队伍的斜后方目不斜视地径直走到薄夏身侧, 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说:“你跟我走。”
熟悉的嗓音钻进耳朵里, 薄夏瞪大了眼睛僵硬地转过头盯着来人,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同样橘红色的帽子下露出来的却是吴峻非专注地凝视着她的脸。
“吴、吴峻非?”站在薄夏身边的小陈看清吴峻非的脸登时惊呼出声,“你是吴峻非,我的天!”
吴峻非只看得到眼前的薄夏:“你跟我去坐后面恒亚的专车。”
薄夏愣了一下,任由他拉着自己走出几步才想起什么回头看了眼小陈他们所在的方向:“那他们……”
“他们不会有事。”
薄夏被吴峻非带到最后一辆大巴车上安置在最后一排的位子上,吴峻非走到前面跟司机说了几句话又重新回来挨着薄夏坐下。
车子很快就发动,缓缓驶离了避难所直奔羽田机场。
吴峻非伸出手把薄夏揽在臂弯,长长地舒了口气。
终于又感觉到薄夏熟悉的气息,从得知她被困地震灾区以来的忧虑、焦躁和深深的不安全部一扫而空,只剩下安心和喜悦。
放任自己依偎在吴峻非怀里,薄夏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安静了片刻她才想到重点:“你怎么过来的?这里随时都有余震你来干什么?”
如果是在国内也算罢了,至少是在自己国家的土地上,可这里是日本,跟祖国隔着茫茫大海,就算搭飞机也要两三个小时,更何况地震发生之后立刻进行了交通管制,从国内飞往东京的飞机也停运了大半。
吴峻非低头抓住了她的一只手,“叔叔阿姨提心吊胆了一夜没睡,我们从大使馆那里知道了你的消息,本来叔叔打算亲自过来的被我劝住了。”
他握着薄夏的手紧了紧,轻声说,“我来……接你回家。”
“回家”两个字触到了薄夏现在最敏感的那条神经,她喉间哽住,鼻子一酸,眼睛里迅速蓄满水汽,眼前一片模糊,侧过头把脸埋在吴峻非胸膛,恐惧和慌乱被强行压抑,她一直忍着没哭,这一刻情绪翻涌眼泪止都止不住。
吴峻非侧过身两只手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
车子到了羽田机场,穿着制服登记信息的工作人员们说着熟悉的中文引导着第一批被安全转移到这里准备回国的中国人登上飞机。
飞机冲上云霄,薄夏透过窗户看出去只看见一片只剩残影的废墟,那里还有许多因为各种原因滞留的人,最后一点不安此时也消失不见,只剩下满心的庆幸和劫后余生的喜悦。
下午一点多,飞机平安降落在魔都国际机场。
不过才去东京几天而已,但遭遇特大地震经历的惊心二十四小时,再次站在祖国的土地上,薄夏有种似乎离开了几个世纪的感觉。
冯嫃,薄彦年,林晓雯几人以及巫博怀一家人悉数焦急地等在机场,看到吴峻非揽着薄夏出现在视线里,冯嫃当即红了眼睛。
一群人驱车前往巫家。
因为担心受怕了将近一天一夜,所有人脸上都写着疲惫。
吴峻非是临时从剧组赶来的,回来之前还赶了几天的大夜戏,安心下来整个人困顿得不行,全靠意志强撑着。
到了巫家大门外,吴峻非拉着薄夏的手满脸歉意:“小任催我了,我得先回剧组,”他说着给了薄夏一张门禁卡又说,“我把公寓的地址发给你,大门密码是你身份证号后六位,离致意很近,你可以住在那里。”
她愣了愣,吴峻非倾身抱住她,冰凉的唇吻了吻她的唇角,在她耳边沉声说:“你好好待在这里,等我回来。”
吴峻非私底下着装十分随性,但在薄夏记忆里他就算不出门也会把自己打理干净,无论什么时候看到都是神采奕奕的模样。
薄夏看着眼前的他,嘴巴四周冒出一圈胡茬,眼底染着乌青,眼里隐隐泛着血丝,一肚子的话挤到唇边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只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郑重地应下:“好。”
冯嫃他们大约是知道的,也没追问。
薄夏进了门跟几个忧心不已的长辈报备了一下遇险的经过后回房间洗了个澡,倒在床上疲倦不堪。
门被敲了两下,薄夏含糊不清地应了声,勉强撑起眼皮,冯嫃端着清粥小菜放在桌子上说:“不是喊饿吗,先吃点东西再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