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铭笑道:哦,没事?那算了。
撩开车帘,罗铭翻身上车。赵猛急忙拉住他,跺脚道:我的哥哥,你,你这不是活活挤兑我嘛?
赵猛又往来时路上看,风声猎猎,满天黄土,连天日都看不见了。此时明明刚过申时,可天气已是昏黄一片,对面的人都被掩在土沫子里瞧不清楚,更何况是后面了。
嘿了一声,赵猛懊恼叹气:他本来就不待见我,这下更不搭理我了!
罗铭看他吞吞吐吐,又说了刚才的话,心思一转,立刻猜到,是英哥儿?
赵猛点头,小心地瞧了瞧罗铭的脸色,咧了咧嘴,笑道:英哥儿他也是好心!才,才一直偷偷跟着咱们的
罗铭面色不郁,赵猛也吓得不敢再说话,心里擂鼓,只盼一会儿米英杰能不怪他。
罗铭指着赵猛,怒道:简直胡闹!英哥儿年纪小,不懂事也就罢了,怎么你也跟着他糊涂?明知他跟着,怎么不撵他回去?
赵猛挠头,他也想撵人,可米英杰一冲他笑,赵猛就晕乎了,还撵人呢,自己都恨不得卖给人家。这会儿要不是刮起了黄风,赵猛怕米英杰被大风吹坏了,这事还指不定啥时候才露陷儿呢。
还不去带他来!
有了罗铭的话,赵猛喜得蹦高儿,连声答应着,拉过他的黄骠马,纵马而去。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果然带着米英杰回来了。
米英杰是偷偷跑出来的。
罗铭请旨去北莽和谈,米英杰就找过罗铭几次,要跟着他一起去。罗铭严辞拒绝,直接说了,不许!
罗铭一直拿米英杰当亲兄弟似的对待,平素说话温柔和蔼,从没有高声的时候。罗铭就是怕米英杰犯少爷脾气,会不顾父母反对,闹着要跟他去,才这样斩钉截铁的断然拒绝,还颇为严厉的告诉他:不许胡闹。
米英杰也确实被罗铭吓住了,一个人蔫蔫的回家,一进家门就把自己关进屋里,也不理人,也不说话。
这回米家全家都铁了心,米老大人早就放了话,不管米英杰怎么闹腾,这回也不能随他的意思。安排家里所有的家仆,换三班盯牢他,绝不能让米英杰踏出米家的大门。米德元还吩咐老伴儿、女儿,时不时就进米英杰屋里,劝劝他。这样一来可以看看他是不是乖乖呆在屋里,二来也是怕他想不开,再憋闷坏了。
就是这样严防死守,也没有拦住米英杰。
他在屋里闷头睡了三天,醒来后简单收拾了一下,打晕了两个家仆,偷了一匹马,悄悄骑上,溜出皇城,一路北上。
米英杰出来的匆忙,身上也没带多少银子,他又是第一次出远门,一路上真是受了不少的罪。有一回住了黑店,险些让店主用迷药放倒,宰了做成人rou包子。幸亏他看见墙边一滩血迹和人的毛发,起了疑心,没有喝桌上的酒,不然就真成了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了。
踹翻了桌子,与人大打出手,谁料那店主武艺高强,手下几个喽罗也都不是善茬儿,米英杰吃了不小的亏,才狼狈逃出来。身上的包袱也丢了,所幸马还在,就这样一路跟人要着吃,一路追着罗铭而来。
几天前,要不是赵猛四处巡视时发现了他,米英杰几乎要饿死了。他追的路线不对,已经偏离了官道,赵猛也是一时兴起,想去土坡上登高远眺,不然两个人也就错过了。
车帘一挑,赵猛先上了马车,米英杰在车外磨蹭了一会儿,才掀起车帘进去。
找了个角落坐下,米英杰低着脑袋,双手抱着膝盖,下巴搁在膝盖上,闷声无语。
赵猛拽了拽罗铭的衣角,让他好歹说句话。罗铭看了看角落里的米英杰,恶声恶气道:他还有理了?
罗铭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米英杰立刻委屈起来,眼窝发胀,鼻子发酸,眼泪顿时冒了出来。
他一张小脸黑乎乎的,也不知几天没洗过了,眼泪划过脸颊,冲出几条污黑的泥印子,花猫似的。
赵猛急了,忙过去安慰,又瞪罗铭,你不能好好说话,再吓着他!
罗铭也心软了。米英杰不只脸上污黑,身上的衣裳也脏得要命,袖口领口全都油腻腻的,换了平时,这样的衣裳别说给他穿,就是穿在别人的身上,米英杰怕是也要嫌弃的。
他瞪着一双大眼无声而泣,泪珠滚出眼眶,滑下脸颊,露出里面白玉似的肌肤。黑白相衬,更显得可怜。
从车里翻出一条布巾,蘸shi了水,给米英杰擦了擦脸上的泥灰,罗铭柔声劝道:是我不好。快别哭了。
米英杰甩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拍在罗铭手腕上,打掉他手里的布巾,呜呜哭道:你就是瞧不起我!我偏要来,偏要偏要到北莽去!小爷就是要让那些北莽鞑子知道,东离的好男儿,不是随意让人欺辱的!
他边哭边说,声音断断续续,后面说得激动,更是呜咽地连话都说不清了。
罗铭暗骂自己莽撞,明知米英杰少年心性,又有一腔报国杀敌的热血,还那么简单粗暴的把孩子挡了回去,也难怪他委屈了。
忙与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