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的维克多说,仿佛过了什么阀值,他忽然变得异常冷静,“撤掉它们,那对燃烧魂火的圣殿骑士没用。”
“那我还能怎么办?”塔砂尖刻地反问,“就这么拿着刀冲上去跟他光明正大地对决?”
狼首的身躯持刀而立,她感到大地微微颤动,上空有尘埃被震下来。
咚!前方不远处,传来了撞击的声音。
“撤掉陷阱,对他行礼。”维克多果断地说,“圣殿骑士都是严重的道德洁癖,他们的力量就立足于此。‘卑劣的陷阱’反而会让他们不管不顾自杀性袭击,你挡不住一个想跟核心同归于尽的圣殿骑士,对他行礼,你至少还有一对一决战的机会。”
“行什么礼?”塔砂看着面前石墙上出现的裂纹,“你打算在现在教我?”
“来得及。”维克多说,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你看着我!”
塔砂在下一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在塔砂和维克多的链接中,蓦地睁开了一只琥珀色的眼睛。
她与那只硕大无朋的眼睛对视,只是一眼,有什么东西便从中汹涌地冲了过来。塔砂有种站在飓风与海啸面前的错觉,那一瞬间的强大乱流能与上次接受一部分地下城传承时遇到的那种相提并论,不对,还要更强。塔砂能在上次的传承中尽力挑拣一部分知识,但这一次却完全是单方面的灌注,澎湃的信息洪流全数涌入她的灵魂当中,砰然落地,然后开始刻印。
那是一刹那间加载完毕的海量信息,不如说是一眨眼中经历的漫长时光。无数与圣殿骑士相关的画面,碎片,所见所闻,全部冲进了塔砂的识海。
她看见撒罗的圣殿骑士整装出行,看见他们的祈祷仪式,看见他们的虔诚训练与组织方式。他们的木杖中藏着战斧,藏着长qiang,藏着钉头锤,棍棒对抗凡人,利器指向邪魔。她在一瞬间学到了圣殿骑士的诸多礼仪,搞不好比如今世界上的所有相关传承者更加详细。和这些圣殿骑士的交汇中,大部分塔砂站在围观者视角上,他们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被看着;小部分时候,他们高喊着撒罗的教义,以对抗邪恶生物的标准姿态,向塔砂冲来。
亲身体验此境的感觉十分真实,第一次遇到这个时,塔砂看着漫山遍野被天降的金光包围的圣骑士,完全不觉得自己能逃得掉。然后,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了起来。
接下来发生的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她感觉到风,感觉到飞溅在自己身上的温热ye滴。最开始塔砂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眼前的一切变换得太快,像个切换得过快晃动得太严重的摄像头,塔砂根本跟不上它的速度。她听见惨叫声,听见**倒地的声音,此后身躯动弹的实感才传到她脑中。她发现自己在圣殿骑士当中杀进杀出,击碎蒙着圣光的硕大盾牌,掀掉后排牧师的头盖骨。
她一个人,正在徒手屠杀一支圣殿骑士与牧师组成的军队。
她听见自己的喉咙里传来低沉的笑声,她——她的感知所依附的那个存在——甚至哼起了歌,用一种极其欢快的旋律。
“深渊啊。”她听见自己说,声音浑厚而富有磁性,词句的尾巴上带着点轻柔的颤音,语调轻快得和内容截然不同,“我只是来度个假,你们这些人就不能让我清闲一会儿吗?”
如果这个声音没那么从容,如果它更加急躁,更加滑稽可笑得让人无从注意音质的话,它听上去就和维克多一模一样。
塔砂忽然明白了自己在读什么,她在读维克多的记忆。
她也明白了为什么维克多没特意提醒她,这位前.大恶魔根本不觉得圣殿骑士是个特别需要防备的角色。一个在几乎所有与圣殿骑士的遭遇战中都在轻松虐杀对方的存在,在思维惯性之下,完全意识不到要对此如临大敌,就像富家少爷一朝落难也难以立刻学会Jing打细算。
塔砂体验了手撕一大堆圣殿骑士的感受,甚至感受过用身躯和尾巴(???)碾过撒罗骑士团是种什么感觉。在这一大堆体验也没用的经验中,依然有一些部分,非常适合当下的场景。
“你最好别输。”维克多萎靡不振地说。
地下城之书的存在感前所未有地衰弱,像手机快要用光电量,塔砂几乎感觉不到他了。维克多似乎承担了这次传输中所有的冲击,塔砂没觉得头疼,甚至没感到晕眩,她只是闭了闭眼睛便毫无损失地接受了一堆信息。
塔砂睁开双眼,面前的墙壁轰然倒塌。
亚历山大穿过了扬起的尘埃,他看上去正值壮年,依然须发皆白。圣殿骑士的眼睛迅速地捕捉到了塔砂身后的地下城核心,塔砂在维克多的记忆中看到过很多次这种眼神,眼前的圣殿骑士根本不管塔砂和自己的死活,只想毁掉核心。
塔砂对他行礼。
她的双脚并立,手指虚握,在胸口划出象征公正的印记。她抽刀,刀刃朝上停顿,而后转腕,平平指向亚历山大。这是个荣誉决斗的标准姿势,并非撒罗教义中的一部分,却在各种善良和中立阵营的圣骑士当中广泛通用。即便撒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