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的地面,却半点都不显眼。一名亚马逊人从他前方不到两米的地方经过,没有转头投来一瞥。
“杀了他。”维克多斩钉截铁地说,“你不会希望一个撒罗信徒在地下城里乱转,他们就是那种愿意自爆来净化邪恶的人。”
“一分钟内把之前出现过的陌生名词全部解释一下。”塔砂说。
撒罗是太阳、光明与正义之神,月神帕特莉西娅与星光之神尤安娜是他的从神。
在深渊与天界的眷族在地上活跃的那个年代,撒罗是埃瑞安大陆上影响最强大的主神之一。光明神神殿遍及整片大陆,诸多祭司和神眷者在地上行走,太阳神的牧师与圣骑士在诸多对抗邪恶的战役中担当着中流砥柱。
主神维持着高高在上的威严与神秘,从神则更接近信徒,他们会用凝固着自身力量的神器帮助虔诚的信徒,让这些受选者以凡人之身短暂地触及神之力。月神曾降下一件神器,名叫“流月之杯”,手持此杯之人能穿透任何屏障,如同透窗而入的月光。星光之神的神殿里供奉着名为“渺远星光”的烛台,这件神器上的蜡烛无火自燃,烛光照耀下的一切都会被遗忘。
现在看来,潜入者左手的破碗曾是流月之杯,那黑乎乎的渺远星光烛台便是塔砂和巡逻的亚马逊人无法发现他的原因。
潜入者的设备相当豪华,潜入相当隐秘,但是另一方面,也正大光明到了让人咂舌的地步。
渺远星光烛台的确有隐藏的能力,但发动神器时那股毫不掩饰的天界灵光——某种和深渊因子相似的天界力量活动痕迹——在恶魔眼中犹如漆黑夜空中一枚闪光弹。这行为简直无谋到像在挑衅,让维克多暴躁得像个看到满室混乱的强迫症患者。
“他往里面走了,杀了他!”恶魔催促道。
“我随时可以。”塔砂说。
她的意思是再等等。
地下城中的一切尽在塔砂掌握,维克多确定他身上没有别的神器,那么在这位信徒的行迹被看破之时,他已经失去了全部赢面。塔砂想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会找到这里,他想得到什么。
摘掉帽子的牧师有着一头金发,看起来十分年轻,大概只有二十来岁。年轻的牧师小心地避开走廊里的亚马逊人,没进任何房间,往地下城深处走了一小段路,停在第一个岔道上。他没有继续深入,而是很快退回了之前士兵们的病房。
牧师用手背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地下城温度适宜,他凝重的脸色看上去也不像紧张过度。神器能在神灵不在场时发挥效果,但启用它对凡人来说依然负担不小,一个就够呛,何况两个。牧师的背靠着墙,闭目养神了一小会儿,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走到了状况最糟糕的那个士兵病床前,将两样神器放在身侧地面上,开始合掌祈祷。
“啊,你在等他驱散诅咒?”维克多反应过来,“别妄想了,天界一样被隔绝得无影无踪,没有神眷在身,哪个圣职者都别想使用一个神术,哪怕是最简单的照明术!除非有主神的神器在身,但你当神器是大白菜么?”
祈祷着的牧师,从胸口抽出了一根暗红的权杖。
“……骄阳之杖?”维克多从喉咙里挤出几个音节。
“那是什么?”塔砂问。
“撒罗的神器,供奉在太阳神教发源地,撒罗放在主物质位面的唯一神器。”维克多用梦游般的声音说,竭力振作起来,“但是,但是就算有神器!你以为神器是谁都可以用的吗?从神的神器还可能遗落到浅薄信徒手中,而主神的神器,在没有资格人手中只是一根烧火棍而已!天界已经远离,教皇都得不到神明的授权,除非天生就是选民……”
那牧师半跪下来,他的手紧紧握着权杖上带刺的纹饰,血ye从刺破的皮肤中流出来,顺着花纹涌向杖身。暗红色的权杖被蓦然点亮,如同一轮太阳喷薄而出,将地下的房间照耀得如同白昼。
“深渊啊……”维克多发出一声痛苦的呻#yin,“天生圣子。”
塔砂对维克多的逆向乌鸦嘴反义词能力刮目相看。
现在那根权杖通身金光灿灿,上面的血ye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像被火焰蒸干。牧师握着骄阳之杖,如同在忍耐什么痛苦,咬着牙慢慢靠近病床。
他将权杖顶端的日轮贴到士兵额头上。
塔砂听到一阵尖锐的声音,仿佛一盆水或一盆油泼上烧得火红的烙铁。病床上那个昏睡多时的士兵突然开始动弹,他的双腿剧烈地抽搐起来,像被固定在牙医手术台上活拔智齿还不加麻醉。金光变得越发灿烂,连塔砂也不得不移开目光,那种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高热的光辉让她怀疑士兵的脸是否还健在。数秒之后金光消散,牧师倒在地上,哆哆嗦嗦地举着那根变回珊瑚色的权杖。
病床上的士兵安然无恙,事实上,他看上去好多了。
那是整个病房情况最严重的枯萎诅咒受害者,在牧师到来之前,他已经双颊凹陷,皮肤如同放久了的橘子。骄阳之杖的照耀像往他身上挤进了一团水,干瘪的皮肤重新变得饱满,胸口起伏再度变得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