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辉仍看着门外,他先前就注意到了:“陈哥的口音……是陈家坳人?”
纪康已越过他拎着饭盆走向水槽,像没听见,随口/交代:“赵喜,明儿你上我组里来。”
“哦。”赵喜应一声,依旧低着头,由始至终静坐着,仿佛置身物外。
赵辉转过眼,越发疑惑,心头泛起阵阵不安。
第五十三章
纵使说得艰难,晚饭后赵辉还是先把梅晓红代缴罚金的事儿详细交代了一趟。“所以,”他道:“明天就回去吧,纪康。真没必要再待在这儿……”且不论陈哥刺耳饶舌的口音,光这铅锌矿都够他担心,日日吸那毒灰,再好的身体也报销了。
纪康脸色很不好,起身踱向窗口,点了支烟:“怎么能要她的钱。”
“我知道。”赵辉向着那背影,心里极不好受:“我意思是,咱们可以去外边打工,慢慢还她,为什么一定要留在这儿呢?收入也不是特别高。”他来之前就想好了,等纪康回去,他们就上南边儿找工作,两个人筹钱总比一个人快。而且,这不是他俩一直以来的愿望吗?
赵辉苦笑着看向桌面,这还是拜赵芬那两个双生女儿所赐。上礼拜还没做完月子,赵芬就带着大花、二花跑回了娘家:“我大姐回来了,”他低声说:“我妈现在有人照顾了……”赵辉闭上眼睛,她的左耳也聋了……这一切,他已不想再跟纪康提,甚至,连找陈大山报复的心劲儿都没了。只要帮她把婚离了,只要……离开这里。
纪康转过身:“我更想走啊。可我这儿……”他默了默:“再等个十天吧?至多半个月。”
“为啥非要等呢?”赵辉抬起头:“那老板对你不错?”
“有啥错不错,”纪康道:“能给他赚钱就‘不错’了。那矿点我找的,这会儿走不等于白忙了?”他走过来:“你家我家,不是老就是小,还都病病怏怏。咱们倒无所谓,但总得留下些钱给他们防身啊。万一要有点儿啥,他们能依靠谁?而且,”他理理他头发,看着他:“你能走得安心吗?”
赵辉胸口堵得厉害,攥住了那几根指节,埋头趴向桌面。纪康微蹙了眉,没再说话,缓缓拍着他的肩,直到门锁响动,才轻轻抽回手。赵辉赶紧搓了搓脸,迎向门口坐直了身:“赵喜,那么冷的天,还洗衣裳啊?”
“嗯,没得换了。”赵喜笑,提着桶进来,把结了冰壳的shi衣服抖开,搭向屋角的晾衣绳:“又下雪了,只能晾屋里,这天真是。”
赵辉眼神儿跳了跳,笑说:“纪康,你还是这么懒,自个儿衣裳都不洗。”
纪康愣了愣,转过脸:“……赵喜,不是叫你别给我洗。”
“啊?没事儿呀。”赵喜随口说:“看你挂门上那件外套脏了,我正要洗,不就顺手了,又不费工夫。”他晾完最后一件,把桶搁好,回头笑:“赵辉,你先坐着,我去郭得宝那屋溜溜,刚看他们打牌挺热闹。”
“打牌?”纪康看着他:“郭得宝这会儿不该在矿里?”
“呃……”赵喜愕然:“你组里加夜班?”
“花岗岩安全,赶进度。”纪康夹着烟,收回视线:“明天就不用了。”
“那,”赵喜手握着门把:“那我去别屋转转。”
“别去了,赵喜。”赵辉笑说:“你们睡那么晚啊?我都困了,要不躺下聊聊天儿吧。”
“哦,也成。”赵喜便回了头。
赵辉坐在床前脱了外套,掀开被子靠里睡下。纪康起身去给火盆加炭,加好随手揿熄了灯。说是聊天儿,却谁都没有再开口。
屋里亮时,外面黑得跟墨似的。待灯灭了,窗外倒飘进些极浅极淡的茸光,似蓝非蓝、朦朦胧胧,把一屋子物什都纳进凉荫荫的暗影里。赵辉看了片刻,翻身闭上眼睛。
纪康擦净手过来,见他面墙睡着,扳了扳他的肩,隔一下,又轻轻扳了扳,然后伸臂搂住了他的腰。赵辉眨眨眼睛,呆了会儿,拉起被子盖过脸,拿开了腰上那只手。
那手却并不随他的意,很快又跟着他绕回了头,固执地缠住他的指尖。赵辉抽了两下没抽开,便一动不动由他握着。那手却仍不识相,拇指探上来悄悄摩挲他的手心,一下一下,反反复复,讨好似地轻柔。挠得他越发心烦意乱,忍不住狠掐一记扔开,更紧贴了墙。
身后好长一段儿再没了动静。
屋子里安静极了,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只有些模模糊糊的影子静立在墙面上,还有窗外那点儿微光,静悄悄泄进来,在他的睫毛上打了层淡淡的霜渣。赵辉又把自己蜷紧了些,缓缓阖上眼睛,却还差条缝儿,脸上的被子就被揭开了。
纪康的动作不快也不重,是不容违拗地专横跋扈。手臂穿过他颈下把他整个人勒进怀里,连腿都压制住,再紧捂他的嘴直接剥下裤腰,缓慢而强硬地进入,一直推进到深处,接着小幅度挺/动。
赵辉紧绷着身子牙都快咬碎,下肢仿佛被生生裂开,被褥随着身后的节奏招进丝丝凉风,笃定而羞辱地打在他的腹下。周身的血ye却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