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掉曾经的梦。”
他近乎粗暴地拉开她,打开她身后的冰箱,开始往外拿出鸡蛋、白菜和茄子。
洗菜,切菜,他的动作宛如机械化进程,利索但麻木。
他感觉得到有人靠近,那个人试探地贴上他的背,像是终于找到丢失已久的宝物一般,依恋地抱住他。
“不许胡说……你还好好地活着,就在妈妈眼前。”
刀刃切破手指,胥乔握紧刀柄,无动于衷地看着手指上渐渐渗出的一线红色。
重若千钧的水滴啪嗒一声砸在他的手背,他握着刀柄的右手用力到指骨发白,左手则慢慢成拳,用力攥起流血的手指。
“……不要再来了。”他面无表情地说。
一墙之隔,公寓门外。
金鲤真吃完最后一口沾着辣椒面的烤肠后,电梯门开了,神色匆匆的柳启翰走了出来。
他看见站在门口的金鲤真,愣了愣,目光下意识移向紧闭的门扉上。
“他们还在聊吗?”柳启翰神色复杂的说。
“嗯。”金鲤真靠墙站着一动不动,将手中的竹签向着柳启翰投出。
竹签准确无误的投入了柳启翰身后的垃圾桶。
柳启翰踌躇了片刻,向金鲤真走来。
“真真,你能帮我一个忙吗?”柳启翰顿了好一会才接着说道:“你能不能说服胥乔,和我们做亲子鉴定?”
“是的话又怎么样?”金鲤真漫不经心地看着地面。
柳启翰愣住了,看着她。
“你对胥乔了解多少?”金鲤真问。
“我们知道他是金乌会的帮派成员,还知道他被派来你身边是为了保护你。”柳启翰说。
“就这样吗?”金鲤真笑了,她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是你们只调查到这些情况,还是只愿意知道这些情况?”
柳启翰的嘴唇动了动,又无力地合上了。
“柳大检察官,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你问。”柳启翰说。
“如果你能重新回到16年前,你还会做下同样的选择吗?”金鲤真问。
这个问题,柳启翰在过去的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晚都问过自己。
沙铭案牵扯了近五十亿的国有资产,他的每一秒犹豫,都可能造成数亿国有资产的外流,造成数百万人民的经济损失,这些人可能失业,可能破产,可能走投无路而走上天台——
落水的亲生孩子,和满载乘客,即将沉没的一艘巨轮——
你会救谁?
柳择非出生那天,他在医院的产房中握着他小小的手,感动得泪流不止,他在心中发誓,要用生命去保护眼前他最爱的妻子和孩子。
他发过誓。
可是,在更早跟早的以前,他同样庄严地宣誓过:
“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检察官,我宣誓:忠于国家、忠于人民、忠于□□和法律,忠实履行法律监督职责,恪守检察职业道德,维护公平正义,维护法制统一。”
“宣誓人柳启翰。”
他应该如何选择?
柳启翰沙哑着声音,慢慢开口:“……会。”
柳择非失踪后的每一天,他都淹没在无尽的自责中,他后悔没有在非常时期多一些警惕,后悔当时没有和绑匪虚以委蛇,为警方争取更多的线索,他唯独,不后悔那天做出的选择。
不能后悔。
忠于国家,忠于人民,忠于□□和法律……最后,才是忠于情义。
柳启翰看见面前的金鲤真笑了,她的眸光在毫不遮掩地表达着她的嘲讽。
“现在你明白了吗?你们真的有做亲子鉴定的必要吗?”金鲤真笑着说:“柳择非已经死了,这里只有胥乔。”
她曾经一度不能理解胥乔拒绝从生父母不明的黑帮混混变为国家首席大检察官独子的原因,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他一直都看得很清楚。
“十六年既然你们舍弃了他——那就一直舍弃下去吧。”金鲤真定定地看着柳启翰:“不要再来抛弃他第二次。”
“不要再来了。”她一字一顿地说。
柳启翰带走了俞璧。
金鲤真看着两人离开后,转身走回客厅。
胥乔正在往餐桌上摆碗筷,餐桌上花纹淡雅的瓷盘上分别盛着虎皮鸡蛋、清炒白菜和红烧茄子,他摆好碗筷后,抬头看见她,笑着说:“你怎么还穿着颁奖典礼上的衣服?夜里冷,你先去换衣服吧。”
金鲤真朝他走了过去。
胥乔因为她脸上不同寻常的神情而停住了笑容,他刚要张口,金鲤真将他往后推去,他的后背抵上冰凉的落地玻璃,发出一声撞击的闷声。
“你爱我吗?”她眨也不眨地望着他的眼睛。
那双乌黑shi润的眼眸背对着窗外明亮的夜空,和世间所有美好擦肩而过。
“爱。”他笔直地凝视着她的眼睛,毫不犹豫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