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然後转身回到大厅,顾奇正慢条斯理地在喝茶,见她来了,露出一抹笑,对她招手让她过去。琴伤当然不会拒绝,刚走近便被顾奇一把拉到大腿上坐著,也不知道他这七老八十的骨头是怎麽受得了的。
“老爷子好雅兴呀,刚和顾先生闹翻,就在这里一个人闷声喝茶了呀?”她娇笑著攀住顾奇的肩膀,笑得眉眼弯弯,掩去那哀伤的气质之後,琴伤整个人宛如新生一般,眼角眉梢都是含情春意,若是她真心想要勾引一个男人,那麽不用怀疑,世界上不会有任何男人能够抗拒得了。“怎麽不叫琴伤一声,让琴伤陪著老爷子岂不快哉?”
显然她的话让顾奇十分受用,他呵呵笑著,道貌岸然的样子,任谁都想不到这样一副相貌後掩藏的是怎样的冷酷跟绝情。“小家夥真会说话,来,给小姐倒茶。”
接过管家恭敬呈上来的茶,琴伤微微一笑,啜了一口,茶香浓郁,瞬间盈满口腔。漂亮的眸子四下看了一圈,见到陆续有人从楼上拎著行李箱下来,便问:“老爷子这麽兴师动众的是想做什麽?搬家以躲开顾先生吗?”
顾奇对此的回应是大笑:“小家夥,你在开什麽玩笑?我那不成器的孙子还需要躲?要是我存心想把他扳倒,顾氏那还是我的囊中之物!那小子这麽些年能过得这麽顺利,还不是因为我在背後撑著?”笑著拍拍琴伤的背,只觉得怀里的佳人如同水般柔软,抱在手上爱不释手。“我是要换个地方和你好好相处,否则宁川还是会来捣乱,到时候好事成到一半被打断,多不好,你说是不是?”
“老爷子怎麽说就怎麽是吧,琴伤没有意见。”知道老头子是戒心重,怕自己不真心,也担心顾宁川会再来找麻烦才说出这麽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琴伤不以为意,陪著他做戏,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两个演员相遇,端的是看谁的演技更好罢了。“不过能不能选比较高的地方呢?我比较喜欢俯视这个城市,我想老爷子肯定也跟琴伤一样,这种靠地的房子住久了可是会腻的。”她故意表现出一副受不了的样子,果然逗得顾奇哈哈大笑。
他的智商是随著他的年龄在逐次下降吗?琴伤在心里腹诽,嘴角却扬起娇豔的弧度。
顾奇的手下果然雷厉风行,动作十分之快,三个小时後他们已经收拾好了一切到达新的住所。这是一栋新的大厦,顾奇直接带她去了顶楼,保全十分严谨,顾宁川除非空降,否则是别想进来了。对这样的环境,琴伤十分满意,顾奇见她开心,也忍不住笑了。
这还是琴伤第一次看到顾奇这麽像是“人”的笑容,没有任何猜忌和心机,也没有杀气和敌意,就只是一个笑容。只是这笑容在让她吃惊的同时也无比作呕──笑得再像人,他的里子也已经腐烂的无法再看了。
他们住在顶楼,顾奇毕竟上了年纪,近三个小时的奔波让他觉得无比疲惫,刚到卧室就开始打盹儿,还要琴伤陪著,头枕在她大腿上才睡得著。
琴伤慢慢地抚摸著他花白的头发,静静地凝视著面前这张皱纹丛生的脸。即使满是皱纹,也能看出这个老人年轻时是多麽多麽的倾倒众生,否则顾宁川也不会有那麽好的皮囊。即使已经老去,他身上的那种霸气和历经岁月沈淀的沧桑以及身为上位者的冷酷也十分的吸引女人,顾奇无疑是个废材好看的老人,也许没有了俊美的容貌,但他的魅力并不因此而打折。
可又有谁能看出来,在这张伪善的脸孔下,包藏著的是怎麽样的祸心呢?
回想起他把自己的一生都摊在掌心把玩,任意揉捏,琴伤每每恨得咬紧牙关。多麽不公平的事情呀,明明都是人,他那麽高高在上,即使做了那麽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依然过得这麽快活,而自己却要遭受这样的对待,连死都不能安宁。
好想掐死他。
曾经险些变成厉鬼的时候,琴伤不止一次幻想过长长的锋利的指甲没入人类胸膛挖出心脏的快感,或者紧紧地扼住某人的喉咙,看著他瞪大双眼,嘴角冒出血泡却连求饶都不能──每一个幻想的对象都是顾奇。
原来她早就已经开始恨他了,只是因为顾宁川疯狂的暗示才变得这麽游移和恐惧,否则她早就应该来找他复仇了!
看著眼前这张即将伴随自己去到地狱的老脸,琴伤露出娇媚的笑──如果有人看到她此刻的笑,肯定会奇怪,世界上怎麽会有这样的笑容,充满了不甘、怨恨、绝望以及哀伤。
世界上幸福的人那麽多,偏偏琴伤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他们其中的一个。她的宿命就是毁灭和被毁灭,她早就该知道的。
回想自己从坟墓里爬出的那一刻,如果早知道一切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当年那个可怜的小孤女还会不会答应被顾奇收养?
琴伤不知道,因为一切都不可能回去。这些肮脏的记忆她很快就要全部删除了,只是……只是要对不住狐狸眼跟长歌。
狐狸眼……狐狸眼,我还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不过不知道也好,不知道的话我就不会想念你,虽然你一开始对我不是很好,但那段日子的恩情,琴伤若还能有来世,定当为牛羊猪马相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