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我也只能挨个找。”
陆早秋的眸色沉得更厉害:“就算一时找不到,但是有警报声应该就可以查到是哪个报警器被触发,找到起火点的大概范围,我要先确认钟关白不在那里。”
“我也是这么想的,报警器跟总控室连着,应该很快能确定位置,但是总控室那边根本不透露任何信息。”平徽远重重叹了口气,一边继续不断打开路过的每一张门,一边解释道,“这地方,陆先生,您可能也看到了,消防车早就到了,怎么还没进来?楼里现在怎么一个保安都没有?没别的,人都在外面僵持着……现在没人,我说一句实话,这里有些东西,有人宁愿烧了也不想让人看见。谁知道今晚有什么人物来过?说不定,不是总控室那边不肯说,是总控室今晚也被清场了。”
以前也不是没出过有人在里面报警的状况,甚至就是在真的起火的时候,也都被压下来了,统一说是误报,第二天连新闻报纸边角也没有占一个。
即便是游泳池的深水区,到底也还要再分一分深浅,不是进来的就都是顶级高手。就像方才外面那些穿着内裤或拎着高跟鞋奔逃的人,一旦遇了事,也不见得比服务他们的人更体面。
无论已经站在多高的地方,总有更上层的人或事,让其显得无关紧要。
陆早秋对这些东西并无兴趣,他把自己手机号给了平徽远,说:“分头找,找到了麻烦您给我电话。”
说完,陆早秋便向另一个方向大步走去。
寻找是一件痛苦的事。
小时候的陆早秋也这样找过,推开一张一张门,永远希望能在门后看到一个拿着小提琴的身影。
他从小便执着,不断失望又不断地重新推开下一张门,和现在一样。只不过现在一边推门一边喊出的两个字,已经变成了阿白。
走到某一处时,陆早秋突然停下了脚步,伸向某张门的手也顿住了。
他凝神细听,在尖利的警报声中有一抹钢琴声,像是被烈火包围的平静水面,那琴声极轻微隐约,如果此时换做他人必定是听不见的。
一点怀疑也没有,陆早秋仔细辨别着声音的来处,那就是钟关白的琴声,组曲中的,大概只有钟关白有这个兴致,就算被困在四周都是扰人心神的警报声的地方也能自如地弹他喜欢的拉威尔。
循着逐渐变强的琴声,陆早秋走到了两扇相对而合的大门前。
门不仅锁了,一双把手上还另加了一把金属大锁。
陆早秋敲门,提高了声音喊:“阿白。”
隔着门的琴声骤然一顿。
钟关白怀疑自己在黑暗里待了太久,有点幻听了,等他听到第二声“阿白”的时候才猛地站起来,一边应着“我在里面”一边朝门口跑。
“早秋。”钟关白朝外面喊。
陆早秋问:“里面是什么情况?”
钟关白把前前后后一说,让陆早秋知道自己很安全:“……反正除了有点冷,没别的,我刚才还吃了不少海鲜呢……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按了火警按钮也没人来这里看一下,我还以为很快就有保安来救我出去了。”
“阿白。”陆早秋的声音像从前一样沉着,“你在里面等我。”
“你要去找你父亲吗?我觉得还是……”
“等我。”陆早秋留下两个字,便离开了。
“早秋你别去找他——”钟关白一听,外面已经没有了反应,只能对着自己小声说完后半句话,“……他真的脾气很差而且很小气……”
钟关白不知道陆早秋去干什么了,干等了几分钟也没等来什么,于是便继续去弹琴。
弹了许久,忽然听见好像在不远处的上方传来什么声音,可是四周一片黑暗,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钟关白心怀戒备地去餐台摸了一把长餐刀,还没等他找到方才声音的来处,便突然听到一声巨大的撞击声,比警报声还要响。
那是天花板上连接通风管道的那面巨大的送风口外壳轰然砸落地面的声音。
钟关白站在下方,瞠目结舌地看着那一幕——
一束光从天花板上洒下来。
光的来处是一只拿着手机的手,皮肤表面有被利物划破的细小血痕。
顺着那只手,能看到沾了污迹的手臂与衣袖,再然后,便看到了那张棱角分明的、蹭了灰尘的脸。
陆早秋什么也没说,就那样从高处跳了下来。吊顶太高,他趔趄了一下,可很快又站好了,朝钟关白伸出双臂。
钟关白朝那双手臂跑去,快要跑到陆早秋跟前的时候才想起来把手里的餐刀给扔到一边。他看着陆早秋,并没有上前拥抱,反而突然停了下来,有些不知所措地伸出手,又不太敢碰陆早秋。
陆早秋并不催促,只静静地看着钟关白。
“那个……”钟关白看了看缺了一块的、黑洞洞的天花板顶,又看了看面前的陆早秋,再看了看地面倒映出的身影,根本无法相信刚才发生的事,“这个……你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