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
“阿母……”
阿来紧紧抱住自己,纷飞的晶莹六角很快覆盖在她小小的身体之上。
眼泪从眼角滑落,被冻结成冰。
几度在幻觉中感受到了温暖,那温暖就在河的彼岸,她很开心地想要跨过去,饥肠辘辘,迫切想翻出个烤红薯吃。
阿来跑到一半忽然停住了,她看见阿母站在河的另一头向她摆手:
回去。
听不见阿母的声音,只能从她的嘴型看出在说什么。
回去,你命不该此。
阿来迷茫之时三根手指落在眼前,她大为惊骇,忍不住喊出声。
这一喊让她醒了过来,依旧在冰天雪地中苟延残喘。
疼痛使人清醒,痛彻心扉。她明白继续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有人吗……”
她不能死在这儿,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有人吗!救救我……”
连续的呼喊让她的喉咙仿佛被粗砺的石头狠狠地刮磨,当无法再说出一个字的时候终于听到一些不一样的动静。
有辆马车穿过风雪而来,阿来不知道被谁抬上了上去,不知道是谁灌了她一大碗水,她只知这碗水救了她一命。
在温暖的马车中再次昏睡过去之前,有个念头浮于脑海之中:
肯定是谢太行和云孟先生的人。
既然他们费尽心思想要我蛰伏在卫子卓身边,那么肯定不会让我死的。一切的折磨只是为了让我尝尽苦头好乖乖听话。
这群畜生。
知道自己不会死,阿来很快进入了深度睡眠,等她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硬板床上,身上盖着张破被子,一身血污的衣服也被换成了宽松的麻衣。
床角没有任何帷帐,甚至连屋内也不设任何摆设,只有一张简陋的床和墙角一盆碳火。
她身上的伤被更认真地处理过,肩头过大的伤口两端被黑线缝合在一起。阿来略略吃惊,想起阿母曾给她说过此缝合术,据说不同部位的伤口应采用不同的缝合手法,缝合之后伤口能够快速愈合,世间只有不到一只手的神医能够行此技法。
阿来试着坐起来,尽管肋骨和肩头的痛楚依然难捱,但总算能够自如行走。她推开小屋的门,外面是一处满地枯叶的凌乱廊院。廊院内没有任何雅致的景观,只有一位瘦瘪白首老者站在院中,一身薄薄的单衣被寒风吹拂紧贴身体,头顶上的稀疏的头发比凌乱的胡须还要少,远看此人就像一副没有丝毫血rou的骷髅。他手里拿着一卷竹简,双手捧着细细研读,似乎没发现身后有人在看他。
阿来觉得他很可笑,穿成这样站在寒风中读书,仿佛着了魔一样。也不提醒他,就坐在原处看他,琢磨着他是否就是会缝合之术的神医。
大半个时辰过去之后老者将全卷看完,昂首yin唱:
“……于乎,小子,告尔旧止。听用我谋,庶无大悔。天方艰难,曰丧厥国。取譬不远,昊天不忒。回遹其德,俾民大棘。”
阿来听他高歌中诗句,狂悖不羁,想来应该是位官场失意的腐儒。
老者把竹简握在手里,似早就发现阿来,问道:“你可识字?”
这秃驴肯定和云孟先生是一伙的,阿来撑着下巴懒洋洋地没搭理他。
他回到房中抱了一堆的竹简出来丢在阿来面前。
“这是关于甄文君的所有资料,你需一字不差全背下,明天我来问你。”
“你们自己瞎编的?”
老者没正眼瞧她更不和她多说,径直回房了。
阿来透过破烂透风的窗户往里看,见他又在继续看书,嘴里长吁短叹个没完。
第二日那老者果然来找阿来,让她背诵。
阿来张口就来,说这甄家本是平苍大族,无意间被牵扯进一场暴乱,为了活命她父母带着她逃入山野,她也是在山中出生。母亲在她两岁时去世,她与父亲相依为命长大……
这些关于甄文君的身世看上去不太像是凭空杜撰出来的,要想骗过卫子卓恐怕谢太行他们还是要有些真材实料握在手中才行。多半是去过故地寻访,找到了些卫子卓肯定也知晓的蛛丝马迹。
阿来说完之后老者让她再背一遍,阿来再说,错了好几个字,老者劈头拍了一竹简下来:
“就这么几行字你都背错,如何能瞒过卫贼之眼!”
阿来被打得疼出眼泪,愤恨道:“有谁说真话会设防使其一字不差?只有死记硬背的假话才会说得一模一样!”
老者被说得一阵恍惚,站在原地愣了许久,忽然连珠炮一般考问她经学。他所问的道义全是十岁之前阿母就考校过她的,阿来自然平心静气对答如流甚至反将一军。
被黄口孺子驳得哑口无声,老者仿佛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