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普通猴子那么短……”
这些猴子并非是浮石土生土长的,它们来自浮石外的地方。有一些吃饱了饭没事做的纨绔寻消遣找乐子,便弄来一群猴子,玩“猴子捞月”的把戏。
他们将猴子关在一个笼子里,吊在高高的树上,人坐在树底下,拿竿子吊起吃食,钓鱼一般诱惑笼中的猴子。这些吃食宛如镜花水月,可望而不可即。日子一天天过去,饥肠辘辘的猴子为了吃到食物,只能一点点伸长舌头,每伸长一寸,便朝绝望之崖又走近一步。
“你再看看它,是不是像狗一样?”负雍指着长鼻狗,“它们也是外头来的,原本都是人呢。你们以为是傩族剜了它们眼睛,但是我告诉你,其实真正的凶手是外面那群衣冠禽兽。”
半枫闻言心中震撼,不知该不该相信这血淋淋的故事。
负雍说这些话时云淡风轻,面上仍挂着微笑,他接着道:“你是不是觉得难以置信?也不奇怪,如果说这些事都是傩族干的,不需要什么证据,你们都坚信不疑。如果我现在告诉你,傩族不但不是凶手,还是救世主,你一定不信,甚至觉得荒谬可笑。为什么?为什么一切脏水都能毫无顾忌地往傩族身上泼、任何屎盆子都能往傩族头上扣?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答案。后来我知道了——因为傩族人都是怪物。”
说到这里,负雍哈哈大笑,说:“怪物除了好事,什么事不做?这么一想,我觉得外面那些人是有道理的,人嘛,本能地排除异己。可是过了一阵子,我又有疑——为什么我们是怪物?这世上的道理也是成王败寇,谁站在至高处,谁就是道理!”
半枫忽然明白了,原来这就是傩族非要掌控神曲、掌控天下的缘由,这群人是想逆天改命啊。可这样说也不对,凭什么他们生来就注定是怪物命?
怪物这个词,往往带着十足的恶意,本身的存在就是没有道理的。
“天下在我手里,我就是天理。我说那些衣冠禽兽是怪物,他们就是!那些人憎恶浮石,是因为浮石人生来就跟他们不一样,他们怕了,所以排挤浮石人。可是神曲凭什么?神曲的人也跟寻常人不一样,他们被当成神受庸人顶礼膜拜,我们就活该被视作粪土踩在脚下?这个世上没有公道,我就来做这个公道!”
被负雍这一堆自成一派的道理一通狂轰滥炸,苏和子都晕了,他感觉比佛经还拗口难懂。
半枫道:“以恶治恶,没完没了,你为何不能将心里的恨放下一些……”
“你闭嘴!”负雍骤然收了笑脸,怒道,“谁都可以这样说,只有你不能!你担不起的那些罪孽,都是我替你担着,你想都不敢想的恨意,都翻滚在我的胸膛。你以为我是什么?我就是恨!”
半枫被他吼得一愣:“……你说什么?”
半晌,负雍又捡回了那虚浮的笑,道:“是我糊涂了,跟你说这些有何用,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半枫心绪难平,方才负雍怒极之下吼出的那番话在他脑子里翻来覆去,他更加肯定负雍与他之间有着纠缠不清的渊源,而且他一定忘了许多事。
他突然感觉到天地之间席卷而来的寒凉的血腥味,世道是一杆巨大的秤,凡人的喜怒哀乐拿上去称一称,发现喜乐只有那么一点,压在身上的苦不堪言。
半枫称了称自己的,所有的乐一一对应,而哀竟是一片空白,方觉自己数十年光景,生离死别见了不少,却是铁石心肠,仿佛世事如戏,他只是台下冷眼的看客。
金蕊那小混账怎样了?千里明那边出乱子了吗?半枫忽然没头没尾地想。
负雍仿佛洞悉他心思,缓缓道:“你别白费心思,你们谋划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而我们家的小甜甜,除非万不得已,不然我不会动他……”
半枫忽然想到什么,又惊又怒:“你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他想起未卜镜,想起开在金蕊脸上的血红大花,想起金蕊那朵花的来由,忽而猜到了些什么,问:“那朵花……是你画的?”
负雍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只是微微一笑。
半枫却暴怒:“你撒谎!你会动他!未卜镜里,我看见那朵花开在他脸上!”
如果敛骨所言不虚,未卜镜中之事注定成真……
闻言,负雍神色骤变,皱眉道:“不可能!”
话音刚落,只见一张皱巴巴的画像飘落在地,敛骨身上有血,狼狈万分地从画像中爬出来,对负雍道:“主人,那边出乱子了……白芥,反了!”
负雍:“怎么回事?他分明那么恨……”
丹阳那边,冬凌赶到之时已经乱成了一锅沸粥,基本成了单方面的围剿。千钧一发之际,千里明踏着鬼头居高临下对白芥喊道:“你那样毁兰嗣音,现在要将他的粉丝也一并除个干净,好让这世上没人再追究你的罪孽吗?!白芥,你良心是被狗吃得连渣子都不剩了吗!”
如果说世上还有什么能入白芥的耳朵,那必然与兰嗣音有关。
混沌之中,白芥听到兰嗣音的名字,仿佛一下子回到当年,他在街上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