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巴巴的菜饼子,冬凌以为这无脑蠢物要用一块饼子将长鼻怪人唬走,不料只见他将饼子往口里一塞,津津有味地嚼巴起来。
……合着这怂货还迷信,生怕做个饿死鬼。
冬凌羞于与此怂货为伍,不想跟他死在一窝,正打算独自赴死,哪晓得长鼻怪皆在距离二人一丈左右的位置停下了脚步,奴颜婢膝地伏在地上,谨小慎微地往后一步步挪走了。
半枫心惊胆战地望了半天,若有所思地沉默半晌,疑惑道:“我长得有那么吓人?”
冬凌:“……”这货脑子里装的是啥玩意啊。
许久她才正色道:“方才那些东西,都是瞎的。”她在傩族这贼窝里蒙混了一些时日,长鼻怪正是傩族所豢养之物,原本是山林里蹦来蹦去的毛猴似的小矮人,被抓捕之后就被剜目刺耳,生存基本上全靠鼻子,因此嗅觉极其灵敏。
“不过你那句话也没错。”
冬凌忍了半天,到底是没忍住损了他一嘴。
谁也没看到,一张纸片悠悠飘过他们身后,纸片上的人像弯起一对狐狸眼,噙着狡猾的笑意。
(四十八)雾城志异:不祥
这天黄昏,瘸腿的蟾蜍哼着歌溜达时捡回了两只掉毛的鸡,一只比一只寒碜。待它将这两只鸡拎回去烧了水洗干净,还没拔毛下锅呢,忽然发现其中一只竟是熟面孔。
灰头土脸的半枫饥肠辘辘,捂着肚子哎唷直叫,待产的母猪都没他叫得响。热心肠的老蟾蜍给他炖了锅蛾子汤,撸了串烤蚱蜢,顺利地堵住了半枫的嘴。
老蟾蜍窝不是人待的地方,眯着眼躺了一夜的半枫第二日一大早就背着脚丫子生疮的冬凌不辞而别,差点赶上老蟾蜍端上来的蚊子粥。
半枫原本就饿得前胸贴后背,还要背一个不省人事的冬凌,行了不到半里地,脑子里已经冒出过数回抛下冬凌独自跑路的念头了,全靠着一点点的良知苟延残喘。
只是这点良知马上就被狗叼去塞牙缝了,半枫终于将人一丢,可惜自己也没能跑路,他累趴在地上,直到被一群嘎嘎叫的灰毛鸭子唤回魂来,一瞬间以为自己升了天。
两个人被扔在板车上,跟着甘蔗一起被推进了九华寺。
上回演了场闹剧,金蕊对这座破庙非常恼火,大伯子家的灰毛鸭在成为老鸭汤的边缘蹦跶了半天,终于被大伯子拦下来,千呼万唤才从金蕊那混账无赖手上讨来了重修九华寺将功补过的机会。金蕊无事就会到九华寺瞅两眼,半枫半死不活地躺尸时,被他一碗热汤灌醒。
醒来后的半枫烫得咋舌,大着舌头骂他:“混小子!”
金蕊哼了一声,照灌不误。
大伯子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心想,也就只有半枫敢开口骂他了。
边上一个赤脚大夫检查了冬凌的伤情,半天憋不出个屁来,吞吞吐吐就一句:“中毒了。”
问他中了什么毒,如何配制解药,这不靠谱的东西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村里凡是中过毒、服过药的全被请到了九华寺,众人面面相觑——他们身子骨硬朗得跟铁板似的,平日里一点小病小灾的哪里会放在眼里,甭管中了什么毒,往山林子里一钻,揪了把草药就往嘴里塞,嚼巴嚼巴就咽下肚去,哪里懂什么对症下药,能活到现在大概是地狱无门。这样一群乌合之众凑合在一起,非但不能解决问题,反而净是添堵。最后“画中仙”大驾光临,随意瞅了两眼,气定神闲吐出两个字:“等死。”
好大一声屁话!向来不知死为何物的山猴子们不信他的邪,将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画中仙踹了出去,关起门来办大事。各种草药萝卜一锅炖,煮出啥算啥,一众山猴子翘首等待一场天降狗屎运——反正就是不等死。
含辞也帮不上什么忙,整日里不是在地里给猪脸萝卜浇水,就是帮大伯子顺鸭毛,在没人折腾那半死不活的冬凌时插上一脚,在她边上念经,继续折腾她。
就这样过了三天,敛骨瞧了冬凌一眼,见她还没死,仍旧吊着一口气,便悄么声地将含辞拉到一边,跟他说:“我翻阅旧籍,发现一种与这位姑娘有九分相似的病状,我已据此想出了解药配方,只是少了一味药,眼下她时日无多,配制解药刻不容缓。”
敛骨还是头一回不带戏腔地讲了这么大一段正儿八经的话,听着还挺像回事。
“施主,那味药如何能取得?”含辞道。
敛骨愣了一下,这岂非是正中他下怀?亏得他早早准备了一套万无一失的说辞,以防这和尚推诿。套下得如此容易,敛骨倒不知自己是高估了含辞还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顿了片刻他才说:“不难,离这儿约莫五里地,有个雾月坡,坡上生着一种草,名叫‘还珠草’。你去采一株来便可。”
还珠草貌与常异,很好辨认,根jing纤细,叶片呈墨绿色,一株上生一颗珍珠大小的浅黄小果子。
含辞应下来,首先想的不是去雾月坡,而是去寻金蕊,这个念头来得过于自然,几乎出自本能,乃至于含辞本人都没意识到有哪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