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还是太低估了对方——或者说是高估了自己对空间之术的掌控——也不见那人如何动作,自己刺出的剑却实实在在落到了空处。
就好像,眼中见到刺中了她,可剑尖却感觉不到任何实体,宛如刺中了虚空某一处,待回过神来,却是自己莫名其妙地越过了那挽阕殿主所在,徒劳地对着空处胡乱刺了一通。
但是她分明记得自己是奔着对方而去的。
更令钟离晴感到惊骇的是:那挽阕殿主方才使出的灵力波动,竟像极了自己使用空间之术时的灵力波动——换言之,只怕这世上会使用空间之术的人,又多了一个。
这下,连最后一丝倚仗,都不剩了。
钟离晴一时间感到了茫然,不知要如何才能继续下去。
然剑势已出,一往直前,是生是死,是成是败,也由不得她犹豫。
倒是这挽阕殿主似被勾起了兴致,这一击未成,就见指尖燃起一簇银色辉光,化作一柄Jing巧的小剑,朝着钟离晴平刺而来——速度之快,竟像是直接使用空间之法传送到她眼前似的,快得教她几乎来不及举剑,只能勉强试着闪身避开。
几乎是下意识地反应,身随意动,以空间之术腾挪闪避,试图错开攻击。
可这剑像是黏在了她身前三寸之处,怎么都甩不开,而那人也像是打定主意要教她知道厉害,半是戏耍半是认真着,接连随着她闪身数次——那银色小剑始终停在她身前,不偏不倚,教人心慌。
如影随形,避无可避。
钟离晴从未有一刻如此清醒,更从未有一刻如此痛恨自己的清醒: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终究避不开这一剑的事实。
既如此,那也……无需再避了。
轻笑一声,她索性放弃了抵挡,只是眷恋地望向妘尧,打算再看一眼。
就一眼。
时间犹如在此刻停止了。
正费力拦住念兮的妘尧似有所感,蓦地回身看来,而趁机越过她扑来的念兮却像是见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惊怒非常。
——挽阕殿主的剑极快,快到人无法用rou眼看见。
哪怕只是随手凝聚的一柄小剑,对付修为远不及的钟离晴也是足够,然而不知怎的,这一柄早就该贯穿她的剑,却在刺进她心口时,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阻挡住了,再难寸进。
钟离晴是惊疑费解,念兮是出离愤怒,而那出剑的人却像是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慢慢朝着钟离晴近了一步,又慢慢抬起手掌——那一只纤长莹润的手,剔透白净,宛若上好的美玉Jing心雕琢而成,没有半分瑕疵,竟不似一名剑客的手。
骨架秀致,莹润浮光,也绝不是一名男子的手。
只这么看着,心中波澜,竟起了一丝旖旎。
钟离晴不知道自己在生死攸关的当口,还能想到这般不着边际的事,偏偏目光像是不受控制,怎么都挪不开那只美玉般的手掌——眼睁睁望着那手掌慢条斯理地按上银色小剑的剑柄,将剑尖徐徐推进自己胸口,直至整柄剑都没入胸口,而那手掌也完完全全贴了上来。
双方不约而同地盯着剑光消失的地方,谁都没有开口,更没有动作,好似一个没有发觉碰到了不该触及的地方,另一个也没有在意被陌生人轻薄了的事实。
不知那挽阕殿主作何想,钟离晴的第一反应却是:这剑光究竟是进了她体内毁坏她的内腑经脉,还是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若非如此,缘何她感觉不到半分痛楚呢?
奇哉,怪哉。
“杀了她!”就在这时,脑海中仿似有一道声音响起,钟磬绝击,灵台一震,钟离晴突然就回过神来。
寸心剑光一闪,而手臂俨然有了自己的意识般,像是演练过千百回那么熟练,腕间翻转,灵力吞吐,最为朴实无华的一剑,却也是最行之有效的一剑——似平凡无奇,却又似汇聚万般剑道在其中,平平一刺,直逼那近在咫尺的挽阕殿主。
这一剑,不带半分烟火气,却是一往无前,汇聚了她全部灵力,孤绝如仞,无可匹敌。
等到钟离晴感觉到掌中寸心的温度与重量时,掌心却又感受到了另一种节奏与力度,由强及弱,由快及慢……那是,另一个人的心跳。
——挽阕殿主的剑没能伤到她,而她的寸心,却不偏不倚,正中对方的心脏。
钟离晴花了好一会儿,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愣然地低了头,费解的目光在手掌与寸心之间来回打量,像是不明白那一剑到底是怎么使出的,心中更是宛如破了一个巨洞,霍啦啦地朝外涌出失落彷徨,竟好像中剑的是她自己。
正无措之时,那边厢念兮已然尖叫起来:“是血契!什么时候?怎么会如此?你居然用了血契……混帐、混帐!”
她倏然看去,却见念兮正一脸愤恨又惊惶地捂着胸口,而她胸口汩汩地涌出鲜血,伤口在心脏处,却是与挽阕殿主一模一样的位置。
——这是怎么回事?
“钟离……晴。”恍惚间,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