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的佑原峰——别称刑峰——的怒火吧。
那两个人没再跟过来,而不久之后,那刑峰弟子的气息也远去了。
钟离晴轻轻舒了一口气。
到了没人的角落,服下一颗还朱丹恢复气血灵力,又休息了片刻,她重新回到了磨剑台。
来时路与离开的方向一致,她要回去,自然还是要经过演武台的。
离开以前,先去柜台领取了积分,目光一转,却发现演武台被人群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不仅是灰衣弟子声嘶力竭地鼓舞呐喊着,就连一些青衣弟子也神色激动。
——不知里面的比斗进行到了怎样激烈的地步,引得这些平日里低声细语,自诩斯文的剑修们如此失态。
钟离晴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随意瞥了两眼,发现无法透过人群看个真切,也不强求,转身就要走出会场,御剑离开。
忽然,她感觉到一阵有些熟悉的灵力波动,而且这灵力在顷刻间的暴动之后,骤然虚弱下来,好像是用尽了灵力。
——那是淳于秀的灵力波动。
只听一个洪亮的男声透过人群传来,还带着几分不以为然:“你这姑娘倒是硬气,竟然能面不改色地抗下我两剑……不过,也到此为止了——我茂承威可不是什么软柿子!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炼气大圆满的手段,看剑!”
钟离晴神色一凛,目光一扫,见柜台边上趴伏的两只石狮子,脚尖一点,轻轻松松地跃上了那石狮子的后背,一下子压过了前排乌压压的人群——视野开阔起来,将前面的场景看得一清二楚。
一个七尺壮汉擎着手中的木剑,朝着面前秀丽纤细的身影劈了过去,剑势大开大合,如山鸣海啸,气势磅礴。
钟离晴看得真切——他剑尖所指,青光凝聚,仿佛有一只巨大的狼头虚影笼罩在剑光之外,张开血盆大口,对着淳于秀撕咬而下。
在场诸人,能感受剑意的凤毛麟角,但是能看清剑势虚影的倒也不在少数,众人不由为淳于秀捏了一把冷汗。
却见这姑娘神色不动,单手执剑立在身前,左手并指凝劲,在剑刃前一划,白光一闪,那灵力也同样模拟成了一头兽形的虚影——只不过比起那张牙舞爪的狼头,这白光过后浮现的羊形虚影,从物种属性压制而言,却是稍逊一筹了。
钟离晴蹙了蹙眉头,目光从那栩栩如生的恶狼獠牙上移开,落在那道白羊虚影上,细细打量起来——那不是普通的山羊,也不是膘肥毛厚的绵羊,却是一头矫健强壮的羚羊,犄角锋锐,丝毫不亚于狼牙,气势如虹,半点不惧那狼嚎,顷刻间,竟是将那茂承威的攻势牢牢挡下了。
“好!”
“壮哉!”
“姑娘威武!败他!败他!”
因为淳于秀的表现,台下的围观者竟是欢呼起来,放眼望去,竟是七八成的人站在她这边,替她摇旗鼓劲的。
尽管如此,灵力的差距却不是这么容易消弭的……没多久,淳于秀已见颓势。
若是放在钟离晴身上,明知打不过,她便不会与对方硬抗,而是会看准时机再出手,确保胜利;就如赌博下注,百分之五十的赢面才值得一搏,百分之四十则需要深思熟虑,分析谋划,若是低于百分之三十,这种堪称冒险的行为,除非是极度危机的情况,否则她根本不会考虑。
然而在她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淳于秀这个炼气后期在面对炼气大圆满的全力攻击时,却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当那羊形的虚影被狼牙咬碎以后,淳于秀并未就此认输,甚至眼都不眨一下,立即凝出了第二道虚影,再次挡住了逼近的狼牙;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次凝出的虚影要比方才更模糊一些,显然她的灵力已经消耗了大半,再也支撑不了她如此的挥霍。
钟离晴默默地看着台下为她鼓舞助阵的弟子们,不明白他们的热血与兴奋从何而来,更不明白苦苦支撑的淳于秀是在发什么疯。
在她看来,淳于秀败局已定,不如早早地弃权,保存颜面,又何必落得如此狼狈?
——以卵击石,实乃不智之举。
心里嗤笑着淳于秀的顽固,钟离晴的脚步却像是生了根似得,怎么都迈不开,离开的念头早就被扔在一边,双手负在身后,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刻进了掌心,落下月牙状的印痕,她却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嘴角已经开始溢出血丝的淳于秀,屏住了呼吸,也不知道是希望她能识相地放弃,还是在为她祈祷一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反转。
又是一次实打实的强攻,身为局外人的钟离晴都觉得几分不忍。
那茂承威是个毫无怜香惜玉之情的莽汉,淳于秀的刀刃在他接二连三地猛击下已经卷了刃,身上更是伤痕累累。
不仅是她的唇边溢血,她的虎口也崩裂开来,血花四溅,而她却似无所觉,仍是与那茂承威斗得激烈——薄唇紧抿,眼神却好像绽着光。
有那么一刻,钟离晴甚至觉得她是愉悦的,整个人都沉浸在战斗的乐趣之中,无所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