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出手替她打出一张清灵符时,就注定了她无法对这个少女狠下心来吧。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钟离晴的脸色已经苍白得如薄纸一般,可是埋首在她手腕的少女却还是不知疲倦地索取着,仿佛要将她身体里的最后一滴鲜血都榨干……钟离晴使劲闭了闭眼睛,却还是感觉到眼前一阵黑,似乎有星星在闪,她知道这是自己就快休克的前兆,如果再不阻止嬴惜,那么她很可能会死。
一咬舌尖,让自己神智清醒了几分,钟离晴扣紧了手中的五张攻击性法符,却在即将拍上嬴惜脑袋的前一刻停下了手,转而换成了一张定身符,“啪”地一声,带着几分嗔怒几分无奈狠狠拍在少女的脑门上。
“小白眼狼。”啐了一口,却始终没忍心下死手,只是撑着最后一点气力,将被定住的嬴惜推到一边,自己盘腿坐下,连忙服用了几颗回血补气的丹药,开始借用药性修复自身。
半刻钟后,钟离晴的脸色终于没那么难看了,那股晕眩感也稍稍退却。
她深深吸了口气,慢慢睁开眼,却对上一双亮得惊人的眸子,眸子的主人也正是害得她如此狼狈的罪魁祸首。
没好气地将凑近前的脑袋推开,钟离晴站起身,拂了拂衣摆上的灰尘,也不去看一脸无辜又谄媚的美丽少女,从自己的乾坤袋里取出一只通体黑色的小玉瓶,睨了一眼亦步亦趋跟着她的嬴惜,看她识趣地止了脚步待在原地没再跟上来,这才拨开了小黑瓶的塞子,分别滴了一滴在地上的两具尸体上。
只听一阵“刺啦刺啦”的响声,自从那透明ye体接触到尸体的刹那,仿佛是油锅里撒盐似的发生了剧烈的反应,尸体冒出了丝丝缕缕的白烟,像是被扔进油锅里煎炸,整具尸体包括外面穿着的衣物都以rou眼可辨的速度在锐减消失,就好像有一群看不见的虫蚁在啃噬。
只几个呼吸的功夫,地上便只剩下一些黑灰粉末,用布帛包裹了,只等着找一个荒野草丛撒了便是。
若是目睹过东林城外那场搏斗最后结局的人一定能认出来,当时还未到炼气期的钟离晴就是凭着这瓶药水将那穷追不舍的邢正捕头毁尸灭迹的。
这药水乃是当年阿娘调配的方子,取天下最毒之物熔炼,血rou沾之即腐,衣物触之即烂,乃是出门在外,打家劫舍必备之良品……阿娘,实在是个惊才绝艳的女子,在钟离晴的印象中,好像没有阿娘不懂的事。
越是接触她深一些,便越是为她的才华和魅力所折服,哪怕如今她已不在钟离晴的身边,可她曾说过的一字一句,她的音容笑貌无一不回荡在耳边眼前,她留下的每一样法宝,每一张手书墨宝,都教人万分怀念与她相处的时候。
“阿娘……”钟离晴在心里轻轻地念了一声,却只敢放纵这一刻的回忆和软弱,珍而重之地将那黑瓶收藏好,她的神色又镇定下来,再次回到那个不再有阿娘陪伴,有阿娘护着的冷酷的钟离晴。
将现场收拾一番,清理了自己与嬴惜出现过的痕迹,钟离晴迅速带着她回到两人的房里,返身阖上门,往太师椅上一坐,冷下脸看着嬴惜:“说吧,你是怎么回事儿?”
对血rou有这般狂热的向往,本体强横又恢复力惊人的种族无非那么几个,却绝对不是普通的人类。
“情哥哥,”她想要凑上前拉着钟离晴的袖子撒个娇,却被冷眼一瞥,只好委委屈屈地待在原地,垂手而立,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开口:“人家、人家姓嬴嘛……”
“所以呢?这跟你嗜血吸血有什么关系?”钟离晴皱起了眉头,显然她也意识到了“嬴”这个姓氏非同一般,否则嬴惜不会这般强调,但是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这半个土著对于修真界常识的匮乏——虽然觉得这个姓有些熟悉,仿佛在哪本手札里看过,现在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以前在阿娘身边的时候,她还有心思听阿娘说些神神鬼鬼的故事,但是自从阿娘离开后,她的心思便全都放在了研究药方丹方和制符这些能够增强修为和力量的事情上,再也不肯去翻看阿娘留下的关于风土人情的手札了——每多看一分便多一分心疼,这睹物思人太疼,她宁愿尘封在角落,不要想起,不去触碰,便不会疼了。
可是自欺欺人终究是逃避,为了生存,为了复仇,她总要接触这些,有时候,无知便是陷入危险的原罪。
“天地生人、妖、魔三类,又辟神、鬼、修罗三界,然而六道轮回之外,还有一种不容于世的存在,不死不灭,与天同寿,以鲜血为食,以月华为灵,此乃——僵。”嬴惜像是背书一般絮絮叨叨地说道,“僵族有僵祖旱魃,为黄帝之女,后又生二王嬴勾与将臣,我乃是是嬴氏一族嫡系后裔,也是下一任僵主的候选。”
“似乎来头不小,那怎么我见到你时,却被几个筑基期的按在地上打,还被关到笼子里当成奴隶拍卖?”见不得这家伙一副得意洋洋的姿态,钟离晴挑了挑眉,毫不客气地指出了两人相见时对方的狼狈。
“唔……”嬴惜也知道自己是被眼前的人所救,对方也见过她最落魄最卑微的样子,只是不知为什么,总是想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