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声音似在四方回响,尾音依然绕梁。
然而,等了半晌,竟无人回应,整座监牢,竟似无人守卫。
田璜一把拽住徐穆衣袖,“贤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徐穆淡定微笑,又招呼徐明,“你来试试张师傅。”
徐明格外听话,憋着一股气儿,吼道:“张师傅,您在么?”
等了半晌,依旧无人回应。
“看来还未回来。”徐穆一脸了然。
若到了此时,还不知徐穆是早有准备,“自愿”被捕入狱,田璜就白白念了这许久的书,长了这二十二的年岁。
“徐贤弟,为兄可是与尔毫无过节。”
田璜咬牙。
眼睁睁看着自己唏嘘短叹、担惊受怕、深陷自责,难道良心不会痛么!
“正因感念田兄与穆一道深陷囹圄,其诚可信,小弟才会如此。”徐穆接过徐光递来的一个纸包,取出一块尚有余温的蒸得松软的米糕放进嘴里,不慌不忙道。
“田家族长见多识广,徐某又没有刻意隐藏来广踪迹,说得俱是真实姓名,田家对徐某的底细只怕了如指掌,可徐某对田家是敌非友,却无半点把握。”
徐穆说到最后,田璜眼神微闪,对着徐穆刺来的目光,下意识地躲避了片刻。
徐穆也不在意,接着道:“田家族长前番来我王兄家示好,可田家为何朝我这小小的七品芝麻官示好,穆却不知。”
徐穆再取出一块米糕入口,“谋攻篇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徐某若不想坐那愚蠢的螳螂,便定要查明田家的真正目的。”
眼见田璜不自在地偏过头去,徐穆笑容愈发真切,“故而,此前徐某真真假假地说自己奉陛下密旨前来,顺便探听琼州虚实时,徐某发现,自己依然安然坐在这监牢之中,徐某这才相信田家的诚意。”
听得此言,田璜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的确
此前,族中的确其心不纯,但徐穆竟在那时,才相信田家的忠诚,难免让人心寒。
他岂不是怀疑,田家有故意拿自己演一场“苦rou计”,来探听徐穆的真实目的,以便决定是直接杀死其灭口还是严刑拷打的意思?
对于田璜眼中若现的“控诉”,徐穆没有丝毫愧疚。
田家想扳倒符家,未尝不是恐惧符家在向王家出手后,会向田家这等曾相助王家的家族进行吞并、清算。
唇亡齿寒。
王家尚有王佐在临近的江西出仕,田之明这国子监祭酒却被因故罢免,田家正是势微之时,若不能反击,便会任人宰割,田家只有家中尚有人清醒,便绝不会坐以待毙,相助朝廷平叛,田家未必不能再进一步。
不过,田家从头到尾都算是阳谋,倒也不让人生厌。
此后几天,张载、赵义依旧每日“锦衣夜行”、“丰收而归”,牢中狱卒也渐渐不再如前几天,日日下了日头,便开始醉酒酣睡,连夜间都开始分配巡逻之人,眼见风声日紧,徐穆确定自己走出监牢的日子不远。
但没想到,临门一脚,还是出现了一点插曲。
“你们干什么!”
这日,众人尚在闭目小憩,忽然两个凶神恶煞的狱卒上前,打开牢门,不由分说,揪起徐穆的衣领便往外拖。
眼见侧面的张载走到门栏前,欲“推门而出”,徐穆轻轻地摇了摇头,张载皱眉顿住。
两名狱卒擒着徐穆,走过一条回廊,来到一扇铁皮门前。
门堂大开,徐穆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监牢尚可“避暑”,此处倒像是“冰窟”。
徐穆被狱卒们推着,踉跄地往前走,也不知走了多久,忽然,膝盖骨被人一踢,徐穆不得不重重跪下身来。
霎时,火光大亮。
徐穆下意识眯起双眼,闭目足有三秒,才睁开眼。
正前方一张桌案,“老熟人”符离正端坐案后,身侧一古稀老者盯着徐穆,眼神幽暗晦涩,徐穆不明觉得厌恶。
冷风不知从何处徐徐灌入,火光轻晃,引得对面的人俱如鬼魅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符离端起案前的茶水,咕噜咕噜喝尽,望向徐穆时,眉眼俱是冷意,嘴角浅笑,莫名有几分邪气。
“徐小弟?”
“大人。”
徐穆轻轻颔首,望着似在烟雾中的身形缥缈的符离,嘴角勾起奇异的微笑,对着其一身Jing致的玉色儒衫,让人恍然觉得角色颠倒,主次分离。
至少符离身侧的老者就勃然大怒,“都头,不如先掌嘴!”
两边三四名狱卒分散守在各种刑具旁,下意识上前一步。
符离轻轻摆手,“徐小弟是读书人,叫声‘大人’,乃是看得起我符某。倒是田老,是觉得符某不配被人叫声‘大人’么?”
尾音上扬,配着Yin沉的面孔,平白令人心生惧意。
老者连忙作揖,“哪里哪里,都头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