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爸对赈灾粮食的态度?”余嘉鸿微笑地问,“难道是年轻,是不成熟?不是的,除了你看不惯你父亲之外,是因为你们家是二房,唐家的大部分产业在你大伯手里,而你们这一房,你上头还有几个哥哥,你大哥已经经营了好多年,也深得你祖父的欢心,就算你们这一房,你要出头也很难。所以从这次苏家宅开始,你就很热心,很努力,你知道我想看到什么,所以想展示给我看。希望我能注意到你!”“你真的认为我只是在处心积虑地接近你?”说完,他自顾自笑出声来,笑得很大声,“是,我就是在处心积虑地接近你,我就是想摆脱唐家,但是我又不知道自己走出唐家在这个世道会不会,流落街头,最后像一条狗一样,求着回去。”余嘉鸿的声音波澜不惊:“所以,你没什么错。展现勤奋努力,有什么错?揭露你爸掺假有什么错?想要接近我,给自己找机会,有什么错?希望自己能活出个人样,有什么错?”唐均豪定定地看着他,余嘉鸿说:“我认可你,愿意交你这个朋友。”唐均豪看着余嘉鸿,说不出为什么,余嘉鸿就有种说不出的魅力,让他相信自己若是追随他,会有好结果。他笑:“谢谢你!”余嘉鸿叹气:“我也有两个妹妹,也和你一样,担心妹妹的未来,我妹妹是家里教得太乖了,我生怕她们被欺负。所以我能理解你为了你妹妹的心情。当然,你为你妹妹,我为我太太。”“为你太太?”“是,我岳父和你继母的肮脏关系,可以说害死了我岳母,我太太耿耿于怀这么多年。”车子已经到了外滩的俱乐部门口,余嘉鸿看向唐均豪,脸上带着浅笑:“我想为她出口气。”俱乐部是随着上海开埠而来的产物,外国人在上海开了上海总会,只接纳有钱有社会地位的外籍侨民,这些侨民也不是用钱就能叩开俱乐部之门,那些来自俄国和巴格达的犹太人刚开始都被排除在外,更不用说中国人了。后来中国的Jing英们建立了自己的俱乐部,这家俱乐部就是这么个来历。叶永昌作为鸿安的老板,自然是这里的会员。对唐家人来说,大概也就是能跟着唐家大老爷过来见识见识的份了。当然唐筠英和唐均豪兄妹连长这个见识的机会都没有。大家教养让唐筠英不至于左顾右盼,但是依然掩饰不住兴奋。叶永昌绅士地替唐筠英脱下了身上的裘皮大衣,交给侍应生。裘皮大衣离身,唐筠英里面穿的是一件墨绿色丝绒洋装,洋装上身紧致简洁,深v的领口,将她少女发育良好的线条完美地呈现出来,修长脖子里圈了一条双层珍珠项链,手上也是一只双层珍珠手镯。那一日舞会上,她Jing心打扮,哪有今天的富贵气派?这还是初初跟叶永昌在一起。唐均豪脱了外套交给侍应生,看着挽着叶永昌走的妹妹。走进餐厅门口,音乐流泻而出,叶永昌进了餐厅,坐在长桌边的一位老先生跟他们招手,他身边还有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士。叶永昌连忙走过去,拱手:“哎呀,让信翁贤伉俪久等了。”余嘉鸿判断下来这位老先生应该比他阿公年纪都大,这位女士也就是唐筠英差不多大吧?“也是刚刚到。”这位老者说道。叶永昌笑着说:“信翁这一把美髯去了之后,看上去倒是与我差不多年纪了。”这位为了娶小娇妻,显得年轻些,把到胸口的长胡子给剃了。“你啊!就会打趣。老夫聊发少年狂罢了!”叶永昌笑容满面对他边上的女士说:“嫂夫人好。”“叶先生好。”叶永昌侧头介绍:“我女友,唐筠英小姐。”“龚先生、龚太太好。”叶永昌转头又介绍:“这是我的女婿余嘉鸿。”“谢谢龚先生帮忙,还推荐了莫先生,非常感激。”余嘉鸿说道。“尚明刚才跟我说了,你家这位东床,分析形势Jing准,出手果决,今日买入生丝几乎可以说是全天低点,把闻向之给打了个措手不及啊!”他习惯性抚须,摸上去发现无须可摸。“龚先生谬赞。”龚老先生看向余嘉鸿边上的年轻人:“这位是?”“唐海生,唐老板的四公子唐均豪,是筠英的哥哥。”叶永昌介绍道。纵然妙龄女子找六七十老翁也多得是,然唐均豪并不觉得妹妹攀上叶永昌这个花花公子是什么光彩的事。余嘉鸿浅笑:“亦是我的知己好友。”唐均豪心头一暖,余嘉鸿这么一句话,可能没什么作用,但是他心里真的舒服了些。“龚先生、龚太太好。”龚老先生请他们坐下,叶永昌问:“莫先生怎么还没来?”“他与我打过招呼了,今日有大客户保证金不够了,他得通知,略微迟些过来。”正说着,龚先生说,“说曹Cao,曹Cao到,尚明不是来了吗?”莫先生拱手:“信翁、永昌兄久等。”正说着,经纪人莫先生携太太进来,连连抱歉,寒暄过后落座吃饭。这种俱乐部更多的是交际,吃饭倒是在其次,相熟的老板进来,握个手,闲聊两句,说一下近期市场情况才是主要目的。叶永昌最近去了趟欧洲,自然话题颇多,他对欧洲那些国家一一点评,他也知道这是在租界,如今处处都是日本的暗桩,只谈风情,只说是去欧洲办货。
莫先生对余嘉鸿早上买入点很感兴趣,跟余嘉鸿谈论生丝情况,今天早上他的突然杀入,让一些投机客措手不及。余嘉鸿还未回答,就听见一个声音:“莫尚明,一个ru臭未干的小子,不过是胆子大了些,你一个市场老手居然还真认为他是有多少本事?”余嘉鸿转头过去,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