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叔开着休旅车,我和魏子衙坐在後座,他用手支撑着脑袋补眠,我怕打扰他休息,所以一路没说话,只能看着窗外沿途的风景,一幕幕从我眼前映过。
现在在哪里?没出事吧?】
安静的车厢内响起了我突兀的声音,程叔瞄了眼後照镜里的我,笑说:「快到了。」
许久不见的初心,睽违多年,又回来了。
我踏在杂草丛生的土地上,环视四周。原本以为,离开了城市,是因为魏子衙把小夜给安置在了乡村之类的地方,可是这里……「魏子衙,你在跟我开玩笑吗?」我瞪着眼前手里夹根菸、看起来略为慵懒的男人,难得如此动怒,眼睛都红了半圈,「如果你不想让我见小夜可以直说,不必这麽大费周章。」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麽,却被魏子衙的一个眼神给忽略。他将香菸踩熄,掠过我,抬腿走了一段不算太长的距离,在一个石碑前蹲下,那样的背影,是多麽的无助且寂寥。我紧揪着自己的衣摆,不想让眼泪掉下来,程叔心疼的抚着我的背,推着我往前走,我彷佛走在刀山上,只是感觉不到疼罢了。
「魏子衙。」望着不远处,站在酒吧门口那个对我来说再熟悉不过的男人,我以一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音量呼喊着他。
难道是发生了什麽事吗?
魏子衙语毕,我无言以对。
走着这一段我最近才知晓的道路,内心却有种学生时期,闲暇时间盼着远方奔走至魏子衙家的波澜。
「不是,我是来看小夜的。」说到小夜,我的心情都不自觉的跟着好了起来,语调逐渐上扬,「她过得好吧。」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有魏子衙在,小夜怎麽能过得不好?
「魏天夜之墓」。
不管经历了多麽大的风雨,至少……我还有静茹可以依靠。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
我知道他会这麽躲着我,是因为不想面对他内心深处的疼痛。
我重新从床上站了起来,刚才的疲惫只因这短短几句的关心烟消云散。
「如果小夜还在的话,她今年,就十二岁了,已经要上国中了。」魏子衙沙哑的说着,微弯的唇角像是在述说一件美好的往事,「我很少会来到这里,因为不想让自己沉溺於过去,而是活在当今。」
「我……」这是他第二次这麽问我,不一样的是,第一次,我给了他一个很明确的答覆,然而这一次,我变得不知该如何回答。
魏子衙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程叔没再开口,我依然困惑,想要提问,却被一声凌厉打断:「走了。」
时间不断流逝,窗外的景象不再是高楼大厦,而是一丛丛的绿se。
「所以呈ai,」他转头看向我,脸上的笑容依旧,不过似是又添了gu浓烈的悲痛,「你为什麽要回来?」
「呈ai,」不外乎,先开口的是程叔,「怎麽又回来了,是有什麽东西忘记了吗?」
没错,他不是会随便开这种玩笑的人,但是……
「小夜……」我瞪圆双眼,一颗泪珠挂在睫毛上,希望自己赶快从这个噩梦当中醒过来,可从指尖传来那粗糙又真实的触感,让我不得不相信,这里是现实。
转头看着魏子衙熟睡的面孔,我似乎被传染了睡意,眼皮挣扎的眨了两下,就这麽沉沉睡去。
奇怪?他早上的时候明明好不容易向我展现了脆弱,现在怎麽又回到了最初?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听见我的声音,他和站在旁边的程叔同时回头,一个冷淡、一个欣喜。
「子……」程叔还是那一脸的忧虑。
我浅浅一笑,手指在萤幕上敲打着,送出了讯息要她放心,我没事。
过去,对我来说,是不可抹灭的喜悦,可是对魏子衙来说,那是一段恨不得遗忘的伤疤。
我不疑有他,点点头,重新靠紧椅背坐好。
我不禁感到奇怪,透过後照镜看向程叔平静的神情,忍不住问:「小夜这是……住在哪里呀?」
魏子衙替我开了车门,示意我下车。
一如既往,想活在过去的人,只有我。
「我看起来……」他x1了口菸,眼底有隐藏不住的疲倦,「很像在开玩笑吗?」
我也以为,自己已经很小心翼翼不去揭开他的疤痕了。
那是一段,颠簸的路程。
魏子衙跪在石碑前,轻抚着被风雨侵蚀成圆滑状的边缘,表情冷若风霜,我在他身旁缓缓蹲下,伸出手触碰石碑上刻着的字样。
既然魏子衙帮我请了假,那我待在家里,岂不是太浪费?於是我拿起皮包,决定出门一趟。
只是,听了我这话,程叔的表情略显尴尬,像是要说什麽的样子,我不解的露出疑惑,魏子衙替他接了话,「正好,我们正准备出门去看小夜。」
拍了拍脸颊,要自己振作,我走到浴室洗去身上的酒臭味。待我沐浴完後,已经是一个小时後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