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出来,见弟弟靠在门外把苗刀抱在怀里,低声道:“你怎么看?”
“麻烦,”清俊的刀客冷冷地说。
“是个麻烦,”大当家叹了口气,“可他们拿着往日的恩情找上门来,我总不能袖手旁观。”
“救他儿子一命,足够了,”刀客拧着眉,若非他把晋王世子救出,现在那群劫匪应该知道晋王落马的消息,把世子绑着去换赏银了。可世子如今要为父亲报仇,这就不免把镖局牵连进入。照他说,世子如今的学识做个替人写信的书生足矣,留的一条命就不错了,还做什么想着要为父亲雪恨?
大当家知道自家弟弟性情凉薄,想当初他们没有安稳下来的时候,多少江湖女子被弟弟的刀光夺去了神魂,心心念念跟着,结果……没有一个坚持下来的。弟弟就好像一块捂不热的寒铁一样,任凭那些娇艳的花朵神伤。
只是,世子……大当家默默扶额,如今赶鸭子上架,他们被逼的不得不掺和进皇家的家事里。
“你若是实在担心,那我就去走一趟,”刀客见兄长如此头痛,薄唇轻启。
“你去做什么?”大当家警惕的问。按照弟弟这种把事情源头直接掐死的脾气……
“去杀个人,”刀客抬眼看向皇城的方向,怀中的苗刀感受到主人的心情,锵然出鞘。
吓得大当家直接把弟弟按回了房里,好好教训了一顿什么叫做忠君爱国。
“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刀客浅褐色的眼睛被从窗棱照进的太阳刺的眯了眯。他们的生母是柔然女奴,和兄长稍微高挺些的鼻梁不同,她不仅传给了他浅褐色的眼睛还有发梢微微卷翘的弧度,两兄弟也带了几分草原民族骨子里的悍勇。
大当家:“……”
“话不能这么说,”大当家干咳一声,“毕竟师爷是江浙人,祖上都是中原血统。别让他听见,不然他拿算盘抽你,我拦不住的。”
刀客面上冷淡,手指却焦躁的扣了扣刀柄。果然,他就不该去救那个麻烦Jing。
等世子说,他准备联合父亲旧部,徐徐图谋时,刀客起身就走,毫不留情面,徒留世子坐在那里面对其他人讪讪不已。世子一开始是想拉拢刀客的,身手这般好的人,对他现在来说可是十分难得的人才。
可他现在一穷二白,说什么都是夸口,也不知道该如何拉拢刀客。万幸刀客还有个同胞兄弟,只要他拿捏准了,就算刀客心不甘情不愿照样为他做事。
世子心中的盘算,大当家的看出来了,他不着痕迹的和师爷对视一眼,俊俏的书生缓缓摇了摇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们推是推不开的,世子失败他们没准就要亡命天涯,世子事成他们也未必讨得了好。是能顺其自然,随机应变,如此方有一线生机。
及至数年之后,世子如他所愿荣登大宝。
刀客看着意气风发的少年帝王,野兽般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已经极度的危险了。于是,在论功行赏的前夜,刀客摸到大当家屋里,“走吧。危险。”
兄弟行走江湖多年,大当家对弟弟的直觉十分信任,当即把师爷打包带走,连夜出了城,直奔塞外。
多年之后,牧羊的刀客从行商口中得知,皇帝在他们离开之后,把有匡扶之功的臣子挨个清算,无一遗漏。
刀客:“哦,所以这只羊你买不买?”
行商:“二十两。”
刀客:“三十两。”
行商:“二十五两。”
刀客:“三十八两。”
行商:“……还是三十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