笠秋觉得自己好像死了。
他的灵魂仿佛蜷缩着漂浮在一片虚无之中,温暖包裹着他的身躯,怪异的安全感和舒适就像回到了母体的子宫里。
“小秋。”
面前忽然传来低沉温和的声音,亲昵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这声音实在是太过于熟悉,只是后来他只有在梦境里才会再听到了。
笠秋怔愣一下后,然后慌忙向前伸出手——他想要拥抱住面前的人,却连睁眼也做不到。
“我好想你,哥哥。”
笠秋在心里呢喃着,几乎要落下泪来。
他恍惚间好像看见千日前的那一幕,哥哥挡在自己的身前,腥热的血ye溅在了他的脸上,那抹赤色也印进了他的眼里。
少年跪坐在地上捂住嘴巴不停干呕,悲泣被挤压在喉咙里无法宣泄。
哥哥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活下去。”
活下去……活下去?
他乖乖听话换来的却只有暗无天日的孤寂和痛苦。
那这回呢?这回他又要面临什么?
明明是充满希望的三个字为什么对于他来说却是诅咒呢?
——
笠秋恢复意识时第一瞬间感受到的就是如坠冰窟的寒意。
他浑身汗毛直竖,明明还没有睁开眼睛,但是对于危险的直觉却让他下意识想要退后。
然而还没等他挪动脚步,一股怪异的温热就侵袭了他的身体,连带着浓烈的血腥味。
什么鬼……不会吧……
笠秋颤抖着睁开眼睛,目光所及之处先是衣服上大片大片的血迹,甚至连脖颈都被溅洒上了ye体,不断地往衣领里面滑落。
他愣愣地往地上看去,然后被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那是一具不完整的尸体,是一坨烂rou,笠秋甚至能透过大开的创口里看见黄色的脂肪和还在蠕动的器官。
腥臭的血ye在地上快速蔓延,已经粘shi了他的鞋尖。
耳朵里好像只剩下自己快速的心跳和沉重的呼吸声。趴在地上的人还在用充血的眼睛恨恨盯着他,明明是一张陌生的面孔,笠秋却仿佛看见了哥哥。
“……”
在冰冷的灯光照射下,高大的黑影笼罩着笠秋单薄的身体。
笠秋像是才回过神来一样僵硬地抬起头,看向了那个……人?
他一时间甚至没有确认这个到底是不是人——因为他对上的是一个狰狞恐怖的野猪头。
就和那些在牢狱里的家伙一样,明明都是人类,却戴上了动物的头颅,就像是失去了人性的野兽。
这个怪物身高看起来有两米,他赤裸着的上身只挂了件屠夫穿的围裙,宽肩窄腰,肌rou紧实。下身的黑色裤子松松垮垮,笠秋甚至能看见一部分浓密的“丛林”。
似乎是因为杀人杀兴奋了,他居然还勃起了,那根大家伙把布料顶得凸起老大一块,看得都觉得恐怖。
感受到怪物放在自己身上视线,笠秋觉得脊背一阵发麻,头发丝都跟着要立起来了一样。
他戒备地又往后退了好几步,死死盯着这个疯子的动作。
只见那个怪物将手上巨大的斧头抛起,在空中转了一圈后又稳稳接住,粘在上面的碎rou掉落在地——然后他径直向笠秋大步走了过来。
虽然还没有搞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让笠秋迈开被吓得有些发软的腿,慌忙逃窜起来。
这里似乎是一个屠宰场的地下室。
旁边挂着一扇扇被开膛破肚的肥猪,和他被溅上血的衣服一样都散发着让人不适的腥味。
笠秋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但他的鼻腔已经因为缺氧而难受起来。
好痛苦……
身后并没有传来追逐的脚步声,为了保存体力笠秋只能暂时停下来,用手扶住膝盖弯着身体大口喘气。
但是很快他就屏住了呼吸。
因为他用余光看见,身边挂着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猪的尸体。
那是两个倒挂着的人,锋利的钩子穿透他们的肚子导致半截肠子都露在外面,他们似乎是被放干了血,全身上下赤裸着像纸一样惨白。
“我靠,假的吧……”笠秋都觉得自己要吐了,这一切简直都像一场血腥又无厘头的噩梦!
不过在被关进囚牢之前他甚至没做过噩梦,因为哥哥保护他保护得很好。
手腕突然传来的振动把笠秋吓得一激灵,他慌忙抬起手,其实刚刚他就发现了手上多出来的表,但因为急于逃命并没有多去注意。
这个好像是可以观察怪物具体方位的装置,上面只会显示自己和怪物的位置,分别被小绿点和小红点代替。
而在怪物距离接近的时候,它就会剧烈振动起来——就像现在这样。
笠秋脸色一下就变得惨白,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两具尸体之间的缝隙越来越大,直到那个怪物举着斧头钻了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