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早已经是两路人了。
一个千人骑万人跨的婊子，早就让人玩脏玩烂了，脏的不行，贱得要命，平时玩玩也就算了，正经场合怎么拿得出手？
商陆手里的钢笔猛地一顿，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黑色的墨痕。
江鳞身体凉了一大半，只能拼命压抑自己的真实情绪。
“属下已经差清楚了，是…陆锦夏的那个未婚夫。”
这种重要场合怎么会带上江鳞呢？众人不明白。
“属下斗胆猜测，他就是江鳞在找的那个哥哥。”
阿郑更不明白了，商陆笑笑，道：“他不是要找人，要认人吗？行啊，我们帮他。”
什么，就像他自己清楚得记得，他这双手，以及他这个人，做过多少见不得人的脏事。
江鳞也不明白。
他记得，从前的何淼就非常的正义、善良以及热心肠，发誓长大了要做一个警察，惩恶扬善。
何淼的订婚宴。
“你当我在跟你商量吗，江鳞？”
江鳞是什么身份？虽然大家都不敢议论，但跟着商陆混的大家谁心里不是门儿清。
盛夏时分，择良辰吉日，一场声势浩大，无比隆重的订婚宴即将拉开序幕。
可是不行，之前仅仅是一个远远的侧脸，他就已经按耐不住那颗渴望的心，真的去了，看到近在咫尺的何淼，要他如何才能抑制住自己飞向他的心？
这么多年过去，何淼还是那个何淼，正直、善良，也成为了一名警察，惩恶扬善。
尽管他知道，他和何淼已经是两路人了。
商陆这一声喊，喊得江鳞鸡皮疙瘩一下就冒出来了，他浑身打了个寒战，偷偷攥紧手，小心摇摇头：“不…”他知道这不是商量，是通知，是命令，商陆和他，向来如此，“…商先生…求你…我、我不想去…”
要他看着何淼同另外一个人你侬我侬，亲密无间，宣誓缔结…他做不到。
——可是，他呢？
“是。”
作为旧京商业协会副会长的商陆，当然没有例外。
这么龌蹉、肮脏不堪的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认回他的三水哥哥呢？
江鳞心里有事，这一看倒好像被商陆看穿了，心脏一下就狂跳起来，躲闪开目光，压制自己的不安，“…是。…我，我去了也不合适…我就不去了。”
“弄清楚他追的上什么人了吗？”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江鳞，神色讳莫如深。
在阴暗、肮脏的下水道待久了的鬼，再回到阳光底下，是会魂飞魄散的呀。
商陆忽然哼笑一声：“我想也是。”
“你果真不想去吗？”谁曾想，听了他拒绝的话，商陆却露出一个很玩味的表情。
“…大喘气，他怎么了？”
他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他了。
“是的，老大，”阿郑将司机阿伦的所见所闻如实禀报，“江鳞很失态。据阿伦说，人就像是丢了魂一样，不要命似的去追车，车没追上，自己蹲在地上哈哈大喘气…”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去。
旧京督军千金与旧京新任警长、x城名门之子的订婚宴，惊动全城，整个旧京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无一例外都收到了邀约。
笑容逐渐凝固，商陆眼神愈深。
“追上去了？”
他现在是一条狗，一把刀，沾染过无数人的鲜血，恶毒，肮脏。
作为陆锦夏最喜爱亲近的一名学生，时意全不可能缺席这场订婚宴。
就算现在洗脱了最脏的那层婊子皮，摇身一变成了商公馆的“江先生”，但脱掉的衣服一件都捡不起来，婊子就是婊子。
“何淼，x城何家的六公子。…”后面都是一堆夸何淼的话，阿郑没说，但如实将调查得到的其他内容都禀予商陆，“…据传，他年纪小的时候走失过，后面才找回来的。”
“那个警察？”
但江鳞有没有这个勇气去认人，那就难说了。
“那个警察什么来头？”商陆眯了眯眼，似乎若有所思。
从前那个单纯，善良的江鳞早就死了。
商陆的手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扳过来，抬起来，接上他不安躲闪的目光，指腹亲昵暧昧的蹭了蹭他的下巴，“你在怕？怕什么？”
“没什么，就是跑狠了。”阿郑看了看商陆，对方把钢笔横在两指之间，已经停下了写字的动作，两个人只隔了一张桌子，脸上的神色却讳莫如深，叫人难以捉摸。
他杀过人。亲自动手的，没有亲自动手的，直接的，间接的，他杀了多少人，害得多少人送了性命…连他自己也数不清了。
阿郑有些不明所以，却见商陆继续似笑非笑道：“有意思，真有意思。…”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商陆会带上江鳞。
商陆邀请时意共赴，时意欣然同意，虽然他自己也收到了一张烫金的喜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