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天想了想,要是妻女真参与秦岩军开赌场的事,一家人都去泰国就都安全了,没必要留她俩在国内受风险吧,秦岩军又不是没这个能耐。”政宗实吃不准,听了刘有为的话,也认为是自己太敏感。他见过羊咲的那个妹妹,看起来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爱吃零食、有点叛逆,某种程度上,挺护着她哥的。他不想让话题太沉重,这本来也不属于刘有为的工作范畴。政宗实打趣儿他:“行,你忙吧,少cao点心了刘主任,你侄女的工作就让他们警察去办,儿孙自有儿孙福。”刘主任长长一叹:“可是我中年危机啊。”政宗实和刘有为的通话被打断,他切了电话,后天是政宗实名下集团举办的慈善晚宴,会拍卖各类古董,价值高低不一。来电人是政榕月。政宗实看见这个名字,恍若隔世。政榕月轻易不给儿子打电话,逢年过节一个短信也吝啬发,两个人每年唯一的联系,便是在除夕夜,政榕月要和政语打一个视频电话,同时和政宗实说几句无关痛痒的祝福。其实不打电话,也不是政榕月不想打,她年纪已经很大了,神智大多数时候是不太清醒的,饮食起居都要靠人二十四小时监护,药不能断。“政宗实。”政榕月老骥伏枥,声音的威严不减当年。政宗实应了一声,“……妈,怎么了?”“是不是你叫人把书房里左侧柜子的玩意儿搬走的?”政宗实想象着政榕月戴着眼镜,目光如炬,直直审视他的模样,心中不像儿时那样发怵心虚,反而很坦荡,“对,打算在慈善晚会拍卖掉,放在家里没有人懂打理,您也不爱看,拍卖的数额会以公司的名义悉数捐赠出去。”这些古玩都是政榕月年轻时候各路达官显贵赠送的,做工Jing巧。政榕月不喜无用的东西,随便摆在书房里吃灰尘。政榕月沉默几秒,兀自挂断电话。政宗实松了口气,政榕月表达同意的方式就是沉默、不反对。隔了几秒,她又打了电话进来,这回说话的是护工,“政先生……呃,慈善晚会的宣传做得越大越好,尽量多请人,您不要……”政宗实隐约听见政榕月在那边呵护工“别磨磨唧唧”。护工深吸一口气,磕磕绊绊道:“您不要小家子气,对您有好处,还有就是……多接受新兴企业商业聚会的邀请,对公司未来发展好……呃,不要闭门造车,改革和转型,是、是必然趋势,要,抓住新的机会。”慈善晚宴开始的前几天,政语沉默地吃完早餐准备出门,政宗实叫住了他,“小语,最近学校很忙?”
“艺术展、俱乐部。”政语一边收拾书包一边言简意赅地答着。政宗实能感受到儿子的回避,只是近期他也太忙,忙公司也忙……和羊咲谈恋爱。他不记得政语是什么时候开始不怎么归家,如果不是昨晚他把政语叫回来改善一下伙食,政语已经连续在学校宿舍住了十多天了。他是有些愧疚,但考虑到政语老大不小,政宗实没有强迫他一定要回家。他说,“后天晚上公司的慈善晚会,你感兴趣的话,可以和爸爸一起过去看看,大部分是nainai家里的藏品。”政语拉好书包拉链,单肩背上,侧目瞧政宗实一眼,“不感兴趣。”“我尊重你的意思。”政宗实不和政语置气,把桌上的碗筷叠起来,“我让王叔送你过去俱乐部。”“不用,我自己开车去。”政语从抽屉里找出一把车钥匙,在食指转了一圈,走到门口,换好鞋忽然停了一下脚步,转过身告知政宗实:“以后晚上不要再叫我回来了,我没空。”政宗实点头,“但哪天空闲还是可以回来的,最近我忙而已。”“不了。”政语再度拒绝,“施羽京天天加班不吃饭。”政宗实听见政语谈到施羽京,表情微妙一滞,挑眉问:“那么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在你围着羊咲转的时候。”政语丢下这句话,关门离开。政宗实哪里明白儿子莫名其妙说这些想证明什么,他又没撬儿子的墙角,心安理得,懒得管他——话是这么说,无奈地给他打了一大笔钱。既然政语不肯回家,政宗实当晚就把羊咲接过来住。羊咲本来是不愿意的,政宗实骗他说公寓的钱他只交到了这个月月底,明年已经被其他员工预定了,他就算是投资商也不好抢人屋子,显得小气。如他所料,羊咲很天真地相信了政宗实的一派胡言,绝对信任叔叔。他动摇了,于是问:“那政语怎么办?”“你很在意政语吗?”政宗实佯醋,沉思着,“也是,毕竟按辈分来说,你应该算小语的后——”“停停停,不要再讲了叔叔!”羊咲面红耳赤,伸手去捂政宗实的嘴,被政宗实圈紧了手腕,拉开举高在头顶。羊咲明明也不瘦弱,偏偏像鸡仔一样让政宗实拎着,扣在墙上。“和叔叔谈恋爱的时候,小羊就应该想清楚以后要怎么面对叔叔的儿子。”政宗实坏心眼作祟,非要强调“儿子”,惹得羊咲脸红得像雪地里的梅花,却一点儿也不服气,恶狠狠地瞪着他,连睫毛都冲他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