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战场一线退下来,去到一个平和安稳的地方,尽可能避免动用哨兵超凡的五感能力。因为哨兵一旦进入狂躁期,往后等着的只有两条路。
要么精神海被风暴席卷一空,成为一个疯子,因为超强的破坏力而被军部当场处决,又或被抓进星际监狱底层,从此不见天日,最后无非一个死字。
要么天将大运,遇到一个高匹配度的高级向导,还能用极尽可能的亲密方式进行精神疏导,那么或许还有救。
即使运道逆天撞见和纪念册,俞路白下台时还斜着眼睛朝他睨了一眼。
楚江云统统没心思管,只想快些结束流程,然而去接自己的勋章时,谢见潮却突然往回缩了下手。
楚江云顿了顿,好一会儿才稍稍抬起头,看见谢见潮晕着玩味和打量的眼睛。
“不好意思。”谢见潮嘴里这么说着,语气和神色却都没有半点抱歉的意思。
他一左一右拿着勋章和纪念册,手臂往外张开,胸膛被深蓝色的衬衫勾勒出起伏弧度,黑黝黝的瞳仁直勾勾盯着楚江云,“衬衫扣子散了,帮忙系一下,小学弟。”
十分轻浮。
楚江云身上的气压也沉下来一点。
谢见潮等了一会儿,没见他动作,于是又抬了下手臂,桃花状的细长眼尾往上弯。
“怎么了,小老鼠?”
楚江云微微垂着眉睫,翻涌的情绪被深藏在眼底。
喊他“小老鼠”是什么意思?
究竟是先前使用精神力被发现了,还是……他也认出自己是先前拍卖会上的那个向导了?
方才说话时已经调整过声线了,不应该那么快暴露啊?
可不论哪种情况,都不是现在可以被揭穿的。
身后众目睽睽,无数哨兵还在看着他们。
楚江云终于伸出手,去帮谢见潮系散开的衣领。
这是休闲式的衬衫,两颗纽扣的间距很大。明明只是散掉了顶上一颗系扣,却连胸膛都露出了不小的一片,轮廓清晰可见。
楚江云提着衬衫领口的手和他胸膛隔了一段,一边小心注意着不碰到他的皮肤,一边语气平静道:“谢将军身居高位,以后还是买质量好一点的衣服。”
谢见潮微昂着头,给他留出空间,“那不是很可惜,以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只要您想要,什么东西没有?”
纽扣重新系好,给他整理衣领时,楚江云几近凑在他耳边,“何必骚扰不相干的人呢?”
“骚扰”二字特地念了重音。
“很久没见过那么有个性的学弟了,”谢见潮笑了一声,随口道,“以后要来星河舰队吗?”
衬衫已经重新理好,扣子系到最顶上,银白的袖箍圈着双臂,倒显出了几分一丝不苟的味道。
衣冠楚楚、斯文有礼,可惜内里是个败类。
“不用了。我不想进军队给人系纽扣。”
冷漠地拒绝完,楚江云递出手心。
是讨要勋章和纪念册的意思。
身后还有数千人列队站着,无数双眼睛盯在他们身上。
仪式进行了太久,台下开始传出窸窸窣窣的私语声。
“如你所愿。”谢见潮终于把属于他的荣誉交到他手上。
心下浅浅松了口气,楚江云正准备敬个军礼就下台,手却猝不及防地被人握住了。
热流在指尖涌动,心脏开始狂跳,他连自己还在讲台上都忘了,一瞬间只想把手抽回来。
明明使尽了浑身力气,手掌仍然被人紧紧抓着,纹丝不动。
谢见潮甚至还摆了摆手臂,在场下其他人眼中,就像是一个简单而友好的握手礼。
他微微眯着眼,似笑非笑,低沉的声音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
“这才是骚扰。”
……
楚江云很难说清自己是怎么走下台的。
心脏的剧烈跳动已经平复,鼓噪的精神力也已平静,但严商拍了下他的肩,问他刚刚授勋怎么用了那么久时,他仍然头脑空白了片刻。
好一会儿才说:“谢将军问了几句话。”
严商艳羡地“哦”了一声,随后大惊失色,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坏了,我忘了你有洁癖了,不是故意要碰你的,没事吧?”
放在平时,楚江云多少叮嘱一句下次小心。
可眼下没有心力,只一句“没事”便打发了。
他不是没遇见过骚扰,可胆敢在这种正式场合,在数千人眼皮子底下干的,谢见潮还是头一个。
或许甚至不该用骚扰来形容。
非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挑明自己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这该是恐吓才对。
他想做什么?
楚江云很难直接猜到,但当他面前停下一辆暗色低调的悬浮车,走下来的人对他躬身行礼,说是有人邀请他一聚时,他丝毫不感到意外。
学院中向来禁止悬浮车通行,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