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床帐的绣花出了一会儿神,闭眼打起了盹。眼皮落下后,白天那姑娘的一双大眼不停地在跟前闪现,目光含愁带怨,神情动人。
他正待伸手去碰那双美目上的长睫,忽听外间人声吵嚷,不由皱眉睁眼坐起来,按着眉头叫道:“青云,在外面吵什么?”
不多时青云笑嘻嘻的脸出现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个高腿长的蒋少爷。青云打帘让蒋少爷进屋,回头对冯渊笑道:“刚才蒋少爷和丫头们闹着玩儿呢,吵到您了?”不待冯渊开口,蒋少爷快步进来走到桌边捏起一颗葡萄扔进嘴里道:“怎么,当真身子不舒服?早上走得那么早,这才什么时辰,就睡下了?”
冯渊看见好友,无奈地叹口气:“冯三和他女人下午闹的事,你都知道了?”说着他自己挂上床幔,整整衣服走过来在蒋少爷对面坐下。
蒋少爷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头上的红色发带随之抖动,冯渊瞪他一眼,他收住笑容道:“你们家真的太有意思了,这一出出的难为他们夫妻俩想得出来。年初他们不是还让一个小丫鬟扮成小子进你屋铺床来着,哎呀,可真是妙计啊!妙得很!”
冯渊见他提起旧日的丢人事迹,站起身抓过一把葡萄作势要塞进他嘴里:“说好不再提这些事的!”蒋少爷忙扭头摆手躲避,嘴里不迭求饶道:“冯兄,饶过小弟,再不敢了。”
“说吧,今晚不在馆里陪你的相好,跑我这儿来做什么?”冯渊放下葡萄,接过青云递过来的帕子擦手。
蒋少爷闻言,抬眼望着冯渊但笑不语。
冯渊看他笑得促狭,好笑道:“有事说事,别跟我捣鬼。”
“我捣鬼?还不知道谁捣鬼呢。”蒋少爷挤着眼睛从腰间掏出荷包,从里面取出一张揉得皱巴巴的纸条扔到冯渊跟前,“你且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要我做这传信的鸿雁,可不能瞒着我。”
冯渊一头雾水,展开纸条,只见上面八个端正秀丽的红字,写道“欲买从速,迟恐生变”,看完后,他咦一声道:“这又是你哪个相好的写给你的胁迫信?还用朱砂书写,看来是急得狠了——”他说着凑近细细查看上面的字,惊讶道:“这该不是用血书写而成的吧?”
蒋少爷冷笑道:“这信可不是写给我的,你好好想想你今天做过什么事吧。”冯渊愣愣地说:“早起去馆里和你们坐了一会儿,然后就回家了,这大半天就呆在屋里没出去过,怎么会惹来这个?”
蒋少爷看冯渊满脸困惑,知道他是真不明白,不禁哀叹一声:“你出馆的时候,是不是让青云给街边的一对父女送去了些银两?”冯渊经他提醒,恍然大悟:“对,我见那少女生得实在是好,就让青云去给了些银两。唉,你不知道,说到这个姑娘,我……”
“既如此,那就没错了。”蒋少爷打断冯渊的话,点着桌上的纸条说,“中午老爷子派人来找,说上个月进的那批木材有点问题,让我回去看看。你知道的,我那个小厮被我惯得不像话,我人都出门了,他还没把车夫给我叫过来,害得我在街角干等了好久。再后来,那个丫头就跑出来,说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怎……怎么……会?”冯渊惊讶得结巴起来,蒋少爷白他一眼道:“你把他们父女当成乞丐了吧?”
“难不成……不是?”
“哼,什么乞丐!你都不到跟前问问清楚,那分明是酒鬼父亲为钱卖女!以前咱们出入都没注意,后来下午我找人打听了一下,他们父女在那里已经好几天了。听周围人说,她父亲铁心要将她卖到富贵人家去,所以才会选在花街。”蒋少爷愤然道,“简直禽兽不如!出入花街的人确实有钱人多,可这些人哪个能配上那样的姑娘?
哼,气死我了,我跟陈兄他们说起这件事,他们都说要不是看在他们是父女的份上,一定要去将那个酒鬼打一顿出气!你知道吗,她来给我纸条的时候,神情惶惶,分明就是饱受欺凌的模样。她走得很急,说是趁着父亲喝醉跑出来的,若回去晚了,只怕又是一顿打。”
冯渊心里一沉,那么美丽的少女,居然会有这种遭遇,亏得他还天真地以为他们父女在贫苦中相依为命,搞半天事实竟然这样不堪。
“那该如何是好?”冯渊胸口发闷,想自己早上还把她当妖女,认为她的目光能摄人心魄,真是混蛋。她要真有奇能通异术,早就脱离苦海了才是。
“要我说,不如冯兄真的将她买下吧。”蒋少爷提议,见冯渊脸上现出犹疑,知道这事有戏,认识冯渊多年,自己的孩子都有好几个了,他却一直是孤家寡人,看着没得叫人心酸,如果这个姑娘真入得他眼,此番若能促成好事一桩,也是一件妙缘。
想着蒋少爷继续道:“你想想,你好心让青云送去的钱,全让那酒鬼买了酒,挥霍完后,他还会卖女儿。那样如花似玉一个妙人,你忍心吗?”
“我……”冯渊说出一字再无法开口,他的心里从来没有这么乱过。他当然不想让那姑娘受苦,可是自己买她回来算个什么说法呢?
做丫鬟?不行!冯渊恼自己,仿佛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