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棠顿时不爽,反问:“老子就看了两眼,你画的时候看了多久?”
孟小北说:“画了三个多小时吧。”
少棠:“就这么没穿衣服画的?还是你当时把她想象成这样?”
孟小北:“就是这样的,人体写生么!一间大教室里几十口子人呢,你别想歪。”
少棠说:“老子不是不懂艺术,我知道你们都画人体写生。”
孟小北哄道:“都五十多岁大妈了,绝对没有你好看!我们这儿就招不到年轻模特,都是郊区来的老头老太太,你放两百八十个心吧!”
少棠哼道:“下回甭画别人,你来画我啊,我不让你画?”
少棠不冷不热来这么一句,扭头傲气地走了。孟小北一看,哎呦,还小心眼不高兴呢!
少棠从学校出来,走出胡同口,站在大街上,迎风抽烟,这时才一摸胸口,从上衣兜里摸出戒指,重新戴回手上。
孟小北迟钝,这时才发现:“哦,你刚才给摘掉啦……”
少棠:“嗯。”
不用解释。
半晌,孟小北说:“我不怕被人知道,没什么大不了的。”
少棠道:“等你大学毕业再说这话。现在不行,你是大学生,学校对你还是有生杀大权。”
少棠心里想得很明白,儿子一天一天大了,他不会无限期拖下去那样好像他一个大老爷们占儿子的便宜。该办的事情,他迟早要解决,该他必须面对的暴风骤雨,一切可能的苛责非难,他不会让孟小北替他承受。无论未来几年发生什么,他都要保护儿子不受伤害。
第八十章恋爱季节
孟小北想画不穿衣服的少棠,他不是没有条件画,而是画出来他还舍不得拿给外人看。
不是少棠不给他画,而是少棠那几年很忙。刚调入大厦,替公司办事,三十小几岁,正是一个男人体力Jing力与处事经验达到完美结合的年龄,这时不拼事业,更待何时,
少棠经常是在孟小北还在学校上课时,突然回家了,累得不能动,衣服都懒得脱掉,将自己掷到床上,仰着,呼呼睡一下午。
睡起了才懒洋洋地从屋里晃出来,洗澡,换衣服,然后又出门谈事了,都等不到儿子周末回来相聚。
有人呼他。少棠低头一看,呼机上显示:【我结婚了,不祝贺一句吗!】
号码不认识,少棠一头雾水,谁啊,谁结婚了?
他出门,将车开进大厦停车场,旁边车位停了一辆很炫的红色三菱越野,让他多看了好几眼。满大街都是桑塔纳捷达富康这“老三样”的年代,能倒腾来一辆进口三菱在大街上晃悠,很扎眼的。
少棠迈步进入大厅,旁边咖啡座里蹿出来一道黑影,阿猫阿狗见rou骨头扑上来似的,蹿着,一把重重拍了他肩膀:“嗳!看见咱没有?”
少棠蹙眉,等着对方“哗啦啦”一摘墨镜,一抖肩膀,才认出来:“呵,段——红宇。”
段少爷除了脑门上微微显出几道横条皱纹,还是老样子,一笑嘴歪,在广东师傅开的发廊里,烫了个南方阔佬时兴的短卷发,透着嘚瑟的土chao,手里夹一根雪茄。
少棠面无表情,特稳,微一点头:“门外那小红车,看着像女士开的,是你车吧?”
段红宇嘿嘿一乐:“干嘛啊少棠,别女士开的啊,好车!”
少棠:“有事?”
段红宇:“可不有事么,我这一年给你打那么多趟电话,也找不见你。”
少棠懒得理:“不好意思,换单位换办公室了。”
段红宇从西装口袋里抖出一张红色信封,连带他的名片,抖给少棠,嘴角笑得玩味。
少棠这才晃过神:“我说是谁,原来是你小子要结婚?”
段红宇煞有介事道:“我这么大喜的事,不能不通知你啊,老子还得谢谢你这大媒呢!!”
少棠打开请柬一搂。
请柬上写的一清二楚,新人名字。少棠是真没想到,段红宇这小混账,娶的对象竟然是当初从他们部队骂骂咧咧着走人、随后一去不复返的陈晓鸥,那位陈文艺兵!
“成,我办了件好事,积了一项功德,我当初就觉得你俩特般配!”少棠自个儿都乐了,大大方方一抱拳,“恭贺新婚,早生贵子啊!”
段红宇毫不掩饰道:“贵子已经在我媳妇肚子里怀上了,她这么大岁数竟然都能怀上,这也命中注定了——不然我能娶她啊?”
少棠说:“你俩挺好!一箭双雕了,两件大事您一气儿都办了。”
段红宇搂住人,拉至僻静处,眼神一递:“说说你,两件大事你办了几件?”
少棠面不改色:“我啥事没有,没媳妇,没孩子,你就别忙了。”
少棠心里的真心话是,老子有媳妇,也有儿子,我媳妇就是我儿子,一个抵你两个强。
段红宇笑得眼睛眯成两条缝,接口道:“这么多年单着,是在等我吧?还对老子当年一份深情念念不舍旧情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