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自认是个普通的小女孩,但并不尽然。
五岁那年你在小卖部看了场欧冠决赛,你唯一的玩具,一只充气不足的皮球被你给坐瘪了,事后你求爹妈给你买个真的,没同意。
你气闷,下雨天跑出家门刨土玩泥巴。无巧不成书,你在小小的花园里挖呀挖竟然给你挖出只足球来,你想一定是哪个小气鬼藏在这的,你满心欢喜把足球抱回家了。
你的白裙子上沾满泥污,半长的发丝被雨浇透,有节奏地滴着一串串水珠,你就是这副欠打的样子出现在家门口。父母刚准备对你左右开弓小惩大诫,楼道里随心所欲的声控灯亮了,他们不得不注意到你怀里抱着的东西,妈妈吓得花容失色尖叫起来,你使劲把球举高高,疑惑这玩意有这么吓人吗,电视里的人还会抱着亲呢。
你懵懵懂懂的,后来才明白他们对你说头盖骨是什么意思,大雨chao涨,不知哪里来的人头从下水道冲上岸,又刚好被你捡到,还在雨中当球踢了一下午。乐子神在上,别扣我功德。
老实本分的小市民你爸妈战战兢兢应对警察的盘问,蹲在地上玩弹珠的你听不真切,诚然以你的小脑瓜无法理解大人的词汇,但你实打实为失去你的玩具而感到烦恼,甚至悄悄翻进被封锁的秘密花园悼念你死去的伙伴。
平时除了你几乎没人愿意来这地方,出了事人们更是避之不及。可是今天有好运来敲门,这座荒废的公园光顾了一位神秘的客人。
他占了你最不喜欢的那个位置,那里就算从公园外很远的地方都能看见。他的脊背绷得笔直,长腿交叠,露出几寸盈盈一握的脚踝。如皓月一般的手搭在膝前轻点着,看上去很适合把玩盘弄些金贵玩意的一双手。
面如冠玉,西装革履,优雅至极。
那是个少年介于青年之间的人,年轻俊朗的面孔上常带着捉摸不透的笑意,这种笑在不同人眼里会有各异的解读。
与他争权夺利的人看来,他微微勾勒嘴角的样子充斥着上位者心安理得的傲慢,想给他自荐枕席的人眼里,那该是一种调情的春色。你只有五岁,是不知道这些的,你只是在心里感叹,
哇塞,是天仙下凡了吗?
彼时的青年尚且是只狐狸崽子,他不得不同家族虚与委蛇以表忠心,又急于展示自己刚到手的权威,堂而皇之跨过那道警戒线,以头号嫌疑人的身份来悼念培养了他的前家主。他的人拦在外面,五分钟,足够他厘清地势布局顶风作案,另外附赠一段情深戏码。
他穿着一身肃穆的黑,眼眉低垂,愁云惨淡。
隽城雨水不多,他记忆中已经近十年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了,他恶意要让尸体在下水道泡到人间蒸发,没想到他这么幸运,下次试试撒骨灰。
啧,骨头都拼不全了还要给他添堵。
六月的风雨呜咽声让他心烦意乱,听说刚被人发现时脑袋还被个小孩当球踢了,立案几天以来他实实在在乐了的就这么一件事。
你的突然出现属实是意料之外,他沉黑如潭水的明眸无声地拷问你,你颠三倒四表明你的来意,言语间不掩天真的失落,他的眉眼一下子化开了,真的。
你才不管那笑容里有几分讽刺,凉薄,和漫不经心,你只看到他在对你笑。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你是不知道的,但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觉得能这样看着他是一件很好的事。
一定是天仙施的魔法。
你胆大如牛,想戳戳看他是不是真的,刚小步挪到他近前就不慎脚底打滑向前扑倒,你张牙舞爪扑腾的时候他一把拎住你的后衣领帮你稳住身形,你只来得及在他的裤子上按了两个爪印。
他的表情一瞬间有点Jing彩,你心虚地绞着手指,低头等了好一会审判的重锤也没有落下,你发现手腕被人捉起来了,带着薄茧的手指制住你,在主人价格不菲的西装裤上把你的手抹了个干干净净,两个掌印模糊了,看起来像不注意蹭脏的。
你有点体寒的毛病,他的手掌很暖,包裹住你,像在你shi木柴一样的手心聚了一团火苗,脸上也烧起来了,妈妈都不会允许你这样大逆不道。
你头埋得更低了,听见他清朗的少年音调,逗弄般的轻笑出声,你忘记天仙的样子,这几个无意义的旋律倒是叮叮当当在心上撞了多年。
他做完了就放开你,你下意识捏裙摆,心里还怪失落的。为了感谢你提供的天然小品还给你塞了两百块钱去买点好球,临走把身旁的大伞送给了你,他说要记得晴带雨伞。
你急了,你说仙女哥哥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他脚步明显一顿,应该是对你说了句什么,但你已经忘了,他走得很快,没多久就消失了。
你把伞抱回了家。你不知道这柄形如利刃的长伞代表了什么,又会怎样在未来替你破除一场无妄之灾。
五光十色的灯球狂热地转动,劲歌热曲在舞池里震天响。
你很不适应这样的场合,但你们部门老大美其名曰去大地方长见识,勒令每个实习生都得来,你跟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