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那天,申城飘起了小雨,整座城市雾蒙蒙的。
怀里的人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过的,一身的酸臭味。
他把剩下的玉米软糖放进去,手也揣在兜里没在拿出来。
雷默按下花洒,调到合适的温度,一手扶着人靠着他虚站着,一手挤出好几泵沐浴露往人头上,身上抹,水汽蒸腾,满室都是清淡的茶花香。
孟炎手上转着方向盘,驶出高速路口,问后座上正闭眼休憩的男人,“小默哥,直接回家吗?”
陈弃望着大步上楼的凶男人,咬紧下唇,眼泪簌簌地落到了地上,凶男人为什么不让他留在这里了,明明他都在这里好久好久了。
青云园地处城郊,周围是茂密的松林,雾气比旁处要浓许多,车身行驶在路上,几乎要被雾气隐去身形。
雷默像是没听到陈弃说话一样,盛了碗粥,又从盘子里拿了个馒头,几口下肚后,就起身往楼上走。
雷默推开车门下车,走到车头前,就看见了躺在地上的人,浑身脏兮兮地,脸上破了好几个小口子,头发比之前长了点,“把他放到车里。”
雷默回屋穿了件黑色短袖,再下楼时,就听见了人哭的声音。
青云园是一处别墅区,陈弃走了很久,才走出去。
他懂的。
车辆的引擎声在而耳畔出现又消失。
胡林不忍拒绝,点头说,“去吧!”
即将要接近大门,一个人影忽然窜到车前,孟炎‘操’了一声,脚下的刹车片被他死死踩住,车身趔趄,雷默掀起眼皮,“怎么了?”
陈弃从房门口走到衣柜拿出了他的衣服,一件发黄的连帽卫衣,前襟后背有着洗不掉的污渍,一件膝盖破了口子的牛仔裤,他重新换上,又将脱下的衣服叠好放到床边。
雷默这一走,又是小半月,本来的打算是好长时间没去看老头子了,回来自然要去,没成想进门热乎饭吃了还没两口就被老爷子派去北亚处理事情去了。
一通折腾下来,雷默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他索性就脱了,从架上拿了个
陈弃不记得他来这里的具体日期了,但他知道那是在秋天,因为树叶是黄的,有不少已经掉了下来。
阳光从窗外照进屋内暖洋洋的,陈弃缓慢迈着步子往外走,在马上接近门口的那一霎,他陡然停住脚,转身,快步走到床头边,将枕头掀起来,那下面放着小半袋玉米软糖。
他还问他懂吗?
他除了这一身衣服是自己的,就没了。
说他不是慈善家,这里也不是什么成人孤儿院。
陈弃知道,那是凶男人走了。
孟炎点头走过去,正准备弯腰将人扛到肩上,雷默却先他一步将人搂腰抱了起来,“开门去。”
3
“啊,好。”
陈弃四下看了下,自己没有装东西的包,只有卫衣身前有一个大兜子。
他抬手抹了把眼泪,偏头看向站在厨房门口的胡林,“胡叔,我还可以上楼拿点东西吗?”
开椅子坐下,站在一旁的胡林见陈弃垂眉耷眼的跟在身后,转身进了厨房。
随后瞥了眼餐桌边低头哭个不停的人,没说话,大步出了门。
凶男人叫他的名字,说他不管他有没有家人,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一个人,我一直都是一个人的。”
路过餐桌,他朝厨房里的胡林喊了句,“胡叔,中午晚上都不用做饭,我在外面吃。”
他关上车门,跟着上车打火,车子停到雷默住的地方,他等人下车,又按照雷默的吩咐去接老大夫。
他想也没想,就知道是谁。
孟炎挠了挠头,走上前去开车门,然后就看见了他小默哥直接抱着人坐了上去,并没有要将人放下的意思。
胡林前天回老家参加他大哥婚礼去了,雷默直接将人抱进了自己房间的浴室,三两下把人身上的衣服扒干净,他没有泡澡的习惯,所以就没往浴室里放浴缸。
他只是脑袋比别人小,比别人转的慢一点的,他只是想继续留在这个有好吃的,好玩的,可以睡好觉的地方。
陈弃刚想跟上去,就被凶男人的话留在了原地。
他不傻的。
那个傻子?
陈弃想了许久,才得到这个答案,而且这次的声音比往大了点,像是为了告诉雷默他真的没有家人。
“有个人,”孟炎解开安全带,“我下去看一眼。”
他下车走到车前,地上的人脸朝下的趴在地上,离车头还有点距离,他一手摸上后腰的枪,一脚将人翻了个面,看出来是谁的时候孟炎转身走到雷默车窗前,车窗降下,他有些犹豫的开口道,“小默哥,是您之前从1997会所的买回来的那个男妓。”
“嗯。”
他真的在这里很久了,树梢都从光秃秃的枝干到长满了绿叶。
那是他用身上仅有的钱,让胡林帮他买的,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