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腾挪之间,小轿几乎不见倾斜,明眼人一看便知乃是多年训练才能得的功夫。
“家父为招亲准备的贺仪已至荥阳,托山海镖局,停在归燕馆。”她侧头看管秉,继续道,“礼单上盖有家父私印,稍晚时候便可点齐。明日即送到管氏,若双鹭无事,今夜可愿来与我夜话?”
蒙蓟见他确实与刚才的书生容貌不同,房内又无可藏身之处,局促的挠挠头:“镖师莫恼,此事算我莽撞,来日若到汝州,只管寻我蒙蓟!定好酒好肉赔罪!今日…今日…”
“是金叶子!”路边很快有人喊起来。
舞姬摆了摆腰。
男人低笑一声,催动内力。
一听有金叶子,人群不禁推搡、拥堵。
“洛阳赵氏飞泉,叨扰。”她笑意盈盈。
男子见来人报了名讳,也抱拳道:“管秉。”
美人在侧,管秉只对视片刻便毫无留恋、转头向后望去。
自洛阳启程至荥阳,若是有脚程快的马车,一日之内便到。
再加上水路耗资不菲,甚少有人为这么短的路程行船。
她们两两一排、手持提篮,正不断抛下花瓣。
眼瞧着行进队伍越走越慢,管秉抬臂、探向身后,只一瞬便讪讪收手。
“非族中亲戚不可与女同乘,小女为管少侠备了马,可供少侠轿侧同行,望少侠勿怪。”赵飞泉轻抚耳侧流苏,立刻有人会意、自船舱牵出马来。
眼见书生推门欲走,男人开口:“银针。”
“谢…谢谢。”妇女飞了一段,直到落地才想起洗衣服的盆子还在水边,男子却像是有读心术一般,不等她开口、已经一来一回帮她取回,妇女只得道谢。
“皇室怎会福浅,郡主过谦。”管秉顺势道。
“也罢也罢。”男人搂得更紧些,“只先作别吧!”
“不必。”边仲揩了些许、抹在腰间,“此番我们来荥阳就是为娶她,做掉了,小爷还怎么成亲。”
蒙蓟如蒙大赦,翻窗而出。
“好大的船。”渡口旁玩耍的小丫头指着水面上正在缓缓靠岸的画舫,兴奋的拉扯身旁母亲的衣袖,“快看!”
可世上反其道行之的事也偶有发生。
“不松又如何。刚救了你的命,这就要走?”男人道,“好薄情的美人。”
赵飞泉听了这话一怔,旋即目视前方、不再言
“抱歉。”赵飞泉道,“家训如此,无意滋事。”
“骗你的,”书生粲然一笑,“不过是随手抓的木刺扎你一下罢了,何来银针?多谢兄台相救,有缘再见了。”
但是走水路就要费上两日半路程了。
赵飞泉察言观色:“早听闻管少侠刀法一流,今日想是飞泉福浅、无缘一览了。”
妇女忙着浆洗衣物,抬头看时画舫已至近前,冷面玄衣的长身男子猝然出现。
“方才我一掀窗便以银针刺中你小腿,经我内力催化,它只需一炷香的功夫便可要人性命,看你这个镖师年纪轻轻,打算就在今日做鬼吗?”
是高大的西凉骏马。
令有四名壮汉肩扛一顶小轿、稳健走出。
门扉大开,书生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东家说那是…”黑影犹豫,不知如何称呼。
“双鹭与我同行?甚好。”赵飞泉神色喜悦。
山海镖局名声鹊起、实力不容小觑。
右手按住腰腹、用力一拍,食指长的银针挂着盈盈血珠自他体内飞出,无声没入门板。
“东家,要不要做掉她。”男人背后闪出一道黑影,递上一小瓶药膏。
一来一回,有风灌入。
“退避。”男子说着话,一手提妇女、一手提小女孩,几个闪身就把二人带离岸边。
与几人的冷劲刚硬之气完全不同,轿上端坐着的是一黄衣少女。她并未掩藏形容,头戴莲花冠、身披月影帛,细眉长眼、肌肤胜雪。
“早年凭借一手出神入化的暗器闻名江湖、有「萃玉神针」称号的管渡,老来只得一女,闺中难舍,养到二十一了才抛绣球招亲。”边仲语气玩味,“你说,他知道自己的明珠在外面做采花盗吗?”
她坐的很直,衣裙随风晃动,嘴角噙着淡淡笑意,端正可喜。
赵飞泉随着他的视线转头,却是小轿后、自己的八名侍女。
管秉翻身上马,握了缰绳:“比武招亲的场地定在了伏羲山,姑娘可在城中稍作休息,后日再与我家小姐启程不迟。”
“当然不。”男人松开怀抱。
又过几瞬,舞姬缓缓开口:“松手。”
画舫有两层,细看之下每扇窗的窗棂都装有金饰和小小的铃铛。近岸收帆后,船头有两人踩水上岸,麻利停船、侍立一旁。
室内僵持不动。
舞姬跳到房间中央,从桌下摸出一包衣物,待扯掉面纱、须臾换装完毕,赫然是刚才那个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