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要看见曙光了。
“走吧。”
尚未放下刀叉，侍卫匆匆赶进来，表情复杂地禀告道：“莉亚小姐出门了。”他捏紧刀柄。
流畅的线条逐渐勾勒成型，精密的魔法阵跃然纸上。
温洛吃完了盘子里的煎鸡蛋。
温洛慢条斯理地放好餐具，银制叉子滑落白碟，发出刺耳的尖鸣。他用餐巾擦拭唇角，动作有些用力，弄出一道浅淡的红痕。
女儿养歪了不要紧，温洛才是卡特家族的希望。
这个名字在舌尖萦绕几圈，留下冰冷的凉意。
不过，得找个人做实验，测试效果。
画好了。
她拉开温洛先前坐过的椅子，将那本安迪赠送的诗集推到一边，从书架上抽出空白草稿纸，开始写写画画。
温洛的自制力很强，哪怕早已过了受教育的年纪，也依旧维持着克制自律的生活习惯。和无欲无求的神职人员没什么区别。工作能力又优秀，过几年就可以升职外交大臣。
当然，作为一个称职的主人，出门前她没忘提醒仆人请医生给奥尔看病。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困意逐渐消失，大脑愈发清醒。
“去哪儿？”
先给他两天休息的时间吧。就两天。
莉亚的日程向来匮乏单调，摒弃其他可能，就只剩下糟糕的约会。
弯弯绕绕，兜兜转转，反复的尝试与努力……
温洛与莉亚这对兄妹，简直不像费尔曼公爵的亲生子嗣。他们美得如同教堂壁画里的神使，又似祭献给光明神的圣子圣女。
“那你去用餐吧。”费尔曼打了个呵欠，绕过儿子回主卧，“我还得再睡一会儿，太累了。”避开味道刺鼻的父亲，温洛安静地站了一会儿，才下楼去餐厅。
——安迪·珀西。
“不出去。”温洛没明白父亲为何这么问，冷淡解释道，“现在是早餐时间。”费尔曼仰望着这个出色的儿子，目光欣慰且满意。
侍卫目光闪烁，没有直接回答，比划了个方向。
入口的过道极窄，地垫也破破烂烂的。穿着淡蓝衣裙的莉亚如此美丽耀眼，有
奥尔最终穿好了裤子，衬衫和外套随便搭在肩膀上，摇摇晃晃地爬出窗户。莉亚探出身子往下看，见他消失在夜色中，才关好玻璃窗，把卧室里的灯接连关掉。只留一盏桌面小灯。
当遥远的钟楼传来午夜的报时声，莉亚推开凌乱的草稿纸，将最终成型的魔法阵图案举起来，对着灯光反复检查。
次日清晨。
莉亚弯弯眼眸，亲吻纸上的图案。
他说。
珀西家族的旧城堡实在太远了。莉亚一路昏昏欲睡，下车才打起精神来，拎着一大袋东西快步走进斑驳铁门。
费尔曼还穿着昨晚的睡衣，露出一片浓密的胸毛。他浑身酒气，扶着脑袋呻吟：“该死的，埃琳娜也太缠人了……你怎么现在就起来？要出门吗？”埃琳娜是费尔曼公爵的现任情妇之一。昨天晚上，这两人闹腾了很久，导致同在城堡里的温洛完全没睡好。
去那座曾被魔鬼光顾的肮脏城堡，把妹妹接回来。
“能够同时传送两人的法阵……”
侍者摆好了餐盘，恭恭敬敬守在旁边。偌大的长桌，每个座椅都是空的，卡特夫人不会来，莉亚……也早就不进这座城堡用餐了。
还能是哪里。
温洛准点醒来，洗漱穿衣，将衬衫领口扣得严严实实。他推开房门，下楼的时候撞见满脸困倦的费尔曼公爵。
“把大门锁上，我要做点儿重要的事情。”她吩咐安迪，“不希望任何人打扰。”安迪想接过她手里沉重的袋子，被避开了。无奈，只好先用链条锁死铁门，返回城堡时，看见莉亚蹲在过道，用一根质地奇异的笔勾勒着什么图案。敞口的袋子放在旁边，露出里面晶莹透亮的魔法宝石。
＊＊＊
莉亚用红线进行修改填补，每改动一个地方，就抽出一张新纸进行演算。传送魔法阵的构造原理不算难，就算没有书籍参考，她也想试着钻研出改造和加固的办法。
不能像上次那样，直接在皇宫和实验室之间建立传送通道。危不危险且两说，首先她进不去菲利克斯的卧室。迷情藤事件发生后，第一王子恐怕很不愿意见到莉亚。
她重复着大量的演算，思路滞涩时便咬住羽毛笔轻轻厮磨。把所有的课程和浏览过的书籍进行梳理，提炼有用的理论。
他进食的动作很优雅，绝不弄出一点儿声音，表情也始终没有变化。切成条的蛋白送进口中，细细嚼咽，凸起的喉结缓缓滚落下去。
温洛独自坐好，捏起锋利的刀叉，切开盘子里的煎鸡蛋。
但他们又都流淌着卡特家族的血液，从小接受精英教育，凡事尽善尽美，本性冷淡，待人疏离。难以靠近。
莉亚的确去了安迪那里。
旁边的侍者看得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