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林文钦做过许多重复的梦,曾经最频繁的是回到幼时住过的老屋。十年未住过人的屋子狭小逼仄,空荡荡地将他罩在一片灰雾中。记不清多少次,他在灰蒙蒙的屋子里缓步行走,来到餐桌边,再游逛到自己的小卧室,在那张一动就会“吱呀”响的板床上躺下,蜷起修长的身体。
很多次,梦境到这里就会戛然而止,从头到尾都没有主题和情节。他习惯了没头没脑地醒来,直到刚刚升入高二的某个深夜,这个梦境迎来了另一个主角的造访。
是文渠远——或者说,是一个让林文钦认为是文渠远的男人。林文钦在灰暗中来到床边,躺下,迷茫地吐息。片刻之后,温暖坚实的怀抱从身旁贴近,携着一股强势的、夹杂着烟熏味道的玫瑰香,有些呛,却令他神魂颠倒。
他立刻知道,这就是“文渠远”。强韧的臂膀将他圈进怀中,他的额头抵在男人的颈窝,鼻尖充盈着香烟和古龙水的气味,仿佛从皮肤下蒸腾出来,烘得他面颊涨红,难耐地喘息。
面前的胸膛时而被衣衫包裹,时而赤裸一片,林文钦晕头转向,不知如何是好,怔怔地伸手抚摸,掌心微拢,贴在饱满隆起的肌rou上,感受到那颗心脏沉稳、均匀地跳动,一下一下,连接皮肤,也敲动他的心跳和神经。
林文钦自知是梦,却无法抑制情欲的觉醒。“文渠远”纹丝不动地搂着他,像在现实中那样,对他的注视无动于衷。可他早就按捺不住,一会儿夹紧腿根磨蹭,一会儿又去攀“文渠远”的腰,像八爪鱼般缠上去,下体浮躁地在对方坚硬的小腹上挺动,恍惚间,似乎股缝都shi透。
“文渠远”仍不露声色,但暖热的大掌很快便覆上他的腰tun,慢慢地揉捏,逐渐转为掰揉他的tunrou。丰润的tun瓣每一分开,就有大股yIn水从隐秘的地方争先恐后地涌出来,盈满林文钦的腿根,淅淅沥沥地流到腿窝和床上。林文钦难以自持地呻yin,小声地叫“文渠远”的名字,懵懵地仰起脸,要亲吻。
然而还未等二人贴近,梦境便中断了,满室旖旎顷刻间烟消云散,独留他在清晨的微光中怅然回味。
从那之后,林文钦自觉心中压抑许久的爱慕已经冲破禁锢,无可救药地膨胀起来,撑得他心里满当当,恨不得张口闭口就要呼唤文渠远,每分每秒都想见到人,想扑进这位长辈的怀抱,偷尝禁果。
他不满父亲每周只跟文叔叔见一两次面,更不满允许他也出席的场合甚至每月才有两三次。文渠远每天、每星期、每个月都要见很多人,政界的,商界的,新旧友人,哪个都比他这个无血缘关系的“老友的孩子”重要,他受够只能排在一列名单最末端的日子,却毫无抱怨的资格。
文渠远与林文钦相处,向来寡言少语,惜字如金。偶尔遇上心情不错的时候,也乐得跟这个高中生谈些私人话题。林文钦逮住机会就要旁敲侧击对方身边是否有人,是姐姐还是哥哥、是同龄人还是年轻人。
“你才多大,怎么总是问些情情爱爱的东西?”文渠远有次直接质问出来,林文钦好不尴尬,只好搬出父亲的名义为自己遮掩:“爸爸喝多了总是感慨您耍光棍,我来关心关心不行吗?”
于是文渠远笑了,食指点点他的额头,道:“少来。有这点功夫,专心学习吧。”
林文钦早已给自己立下目标,那就是在考入大学之前都得把对文渠远的心意藏好。一年时间里,他践行得还算合格,至少在文渠远面前从未露出明显的破绽,有父亲在时,他对这位文叔叔更是连超出寒暄范围的问候都没敢有过。
如果没有暑假里那场宴会,林文钦坚信自己可以成功兑现诺言。
说起来也不过是三个月前的事。那天,林锋驰应邀出席省商会的年度慈善晚宴,恰逢商会成立三十周年,又正巧跟新任会长的农历生日重合,因此今年的排场搞得很大。除了林锋驰和文渠远这样的成功商人,当晚也不乏本市和省里的政要现身,甚至还招来十几名小有名气的文艺界人士活跃氛围。
热闹的场合,林锋驰自然带了儿子参加,左右也不是严肃古板的应酬,让林文钦出来认认脸,哪怕只是解决一顿饭,也未尝不好。
文渠远也不可能缺席。去时三人乘两辆车,林家父子一辆,文渠远单独一辆。碰头时,林文钦就已被西装笔挺、英俊伟岸的文渠远迷得七荤八素,可惜不同车,没能跟他说上话,到了会场却很机灵,擅自换了同桌的名牌,把自己换到原本隔了两人的文渠远身边。
晚宴开得稍迟,几位领导罗里吧嗦地讲个不停,等林文钦获准动筷,早就过了平时的饭点。他胃囊空空,猛地吃了几口辣菜,腹中很快就闹腾起来。胃像是让肠子勒了几圈似的疼,连筷子都拿不住,砸到骨碟边缘好大一声。
“文钦,你不舒服?”文渠远立刻俯身过来关心道,一只手按了按林文钦的肚子,随后告知刚敬完酒回到桌边的林锋驰,问要不要带他去休息。
林锋驰观察几眼,安抚道:“应该是胃痉挛犯了,以前也犯过,可能是饿得有点久,让他喝点热水缓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