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辽军突袭岐沟关,杨庸让梁红玉带着众女先走一步,取道西南去往真定。不料半夜间在路上遇到了真定发往前线的粮草车队,说了情况,押粮的牙将便教军士领着辎重车辆稍缓赶去,自己率两百步骑轻装星夜驰援。众女眼见杨庸久久不曾追来,非常担心,后来杨庸派出求援的军探恰巧在路上碰到了这支援军,便将岐沟关内的情形说将一遍,茜柳二女就再也坐不住了,梁红玉弹压不住这二人,又不放心萧慕容一人去真定,于是四女转了一圈,又拨转马车往回赶来。官道太远,山路又难走,援军又无多少马匹,众军士一路急行,怎料翻山越岭,区区四五十里山路也是走了四个多时辰,倒和驾着马车赶官道的梁红玉一行同时到了岐沟关下。那押粮牙将头戴一顶软沿毡帽,身穿一副皮凯,提着一杆长枪跟在梁红玉的身后。杨庸见他年纪轻轻,绝不过十八岁便已是领兵之将,而且受的是押粮重任,又见他长得英气,便不由多看了几眼。那人只是拱手作揖,却不多言语。茜柳二女从马车上跳将下来,拉着杨庸左右打量,见并未受任何刀枪伤,才松了口气。“不是一会儿就来赶我们么?怎么公子倒守起关来了。”茜儿嗔道:“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教我们怎么办?”杨庸一只手被她拉着,一只手还提着朴刀。刚才还一副要杀要剐的冷峻颜色,一时看到众女却也摆不出来了。只好讪讪笑道:“丫头片子,我倒是想跑啊”梁红玉却笑道:“你们家公子可真让人猜不透啊。皇帝不当,却跑来当指挥,传出去不知道要被多少人笑掉大牙。”杨庸不去辩解,只问:“来了多少人马?”“两百人!关内情形不明,我让他们在外候着。若是需要,可随时增防。”那押粮将答道,目光却停在被人群重重围住的耶律项冲身上:“敢问公子,那辽将是谁?好一身杀人的手段!”杨庸苦笑一声,摇头说道:“辽军主将耶律项冲,我可是在他手里折损了不少人马。”那牙将长枪一抖,道:“如此,不如我去会会他!”“将军小心!”杨庸见他要去单挑耶律项冲,不由吃了一惊,“耶律项冲勇猛异常,不是常人所能敌的!”那牙将微微一笑,说道:“不妨!末将也习得一路枪法,虽不敢说天下无敌,但至今仍未逢敌手。若是不敌,公子也可依计射杀。”杨庸见这少年信心满满,不似吹牛之辈,便只好点头答应:“我等便看将军的手段了。”那押粮牙将道一声“献丑”,跳马下来,倒拖长枪迎着耶律项冲而去。那耶律项冲困兽犹斗,说话间又伤了几人。杨庸挥了挥手,众军士便退让一边,留下了那块鲜血浸透的泥地给了这两个人。杨庸听得有人在身后叹气,回头却见萧慕容也下了马车来,正被柳儿搀扶着到了他的身后。见杨庸回头,萧慕容说道:“一夜不见,你似换了个人般。”
杨庸笑笑,问道:“此话怎讲?”萧慕容面无表情道:“本以为你是个温文尔雅的书生,不料却也是一个沾满鲜血的屠手。”杨庸冷笑一声,说道:“我不杀人,人必杀我。你在深宫里呆了十一年,难道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女人杀人看不见刀,却比男人杀人更为毒辣。”“放了他吧”萧慕容看着杨庸,欲言又止。杨庸回头,问道:“耶律项冲?为什么要我放了他?和他打的人又不是我!”萧慕容的脸色有些难堪,只是看着杨庸,不再说下去。杨庸却不去看她,因为那厢边押粮将已经和耶律项冲打作了一团。这两人使的都是长枪,长枪者,招术上相对复杂且多变,大致可分刺、挑、压、格、突,以此来概括枪法的攻守技巧。因为较之短兵有长的优势,较之重兵又有巧的优势,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战场上最趁手的兵器。若论军阵兵器谱上的排名,枪排第二,便没有什么兵刃敢与它抢第一的位置。连使用率最高的刀具,也要望其项背。耶律项冲有神力,使枪更是事半功倍,走的是突刺压一路,一杆铁杆烂银枪耍起来大开大合,十分罡猛。一招一式势大力沉,枪尖穿人,一枪两洞,绝不拖泥带水,枪杆横扫,碰着便是筋骨寸断,非死即伤,长枪都被他耍成了重兵。而押粮牙将则完全相反,虽是一个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少年人,但耍起枪来却飘逸了许多。他的招式一变再变,刺出去的一枪能中途变招,眼花缭乱似是连刺两枪,再配以他灵活的脚步,绕着耶律项冲上下大下其手,长枪挑出一片白影,竟是密不透风。耶律项冲挡无可挡,总觉得全身都被罩在了枪影里,想出手去刺那少年,刚要出手,那人却闪到一旁去了。好不容易刺出一枪,又被那少年轻巧地用枪杆一格,如山的力道便化为乌有,耶律项冲几次用力过猛,险些脚下不稳差点摔倒在地。空有一番气力和本事,却是一拳砸在了棉花上的感觉。那押粮的少年将军见好就收,寻了个空当,连使了三两枪便将耶律项冲刺倒在地。他并没有取了耶律项冲的性命,这三枪一枪挑在手腕上,一枪刺在左腿,一枪刺在右腿,耶律项冲手里的铁枪“哐当”一声掉落在地,挣扎了几下,还想爬起再战,不料一点寒光已经抵在了他的眉间。少年将军见制住了耶律项冲,脸上微笑,手里长枪一收,道:“今日你受伤在先,我占了你一些便宜。你若是服了,便俯首就诛吧。”“我不服!”耶律项冲大声地吼着,手里去抓落在地上的长枪。“拿下!”许从山不等杨庸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