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了七十余里,终究还是没能逃过斥候的追踪!”靳子忠瞪圆了双眼,咬牙切齿。杨庸见布置妥当,并无明显纰漏,便选了处大石的背后,搀扶着茜儿坐了下去。萧曼忙着检查防线,顾不得许多,只让柳儿好生照看。梁红玉穿上了那身衣甲,手里拾了一把还未出鞘的腰刀,迎风立在了大石之上,俯瞰山顶之下的那片密林,山风吹起她的长发,鼓动着背上的那面披风,飒爽英气丝毫不输萧曼。“弓!”立时便有人送上一副弓箭。梁红玉开弓搭箭,“嗖嗖”数箭接连射出,密林里顿时一片sao乱,不多时,便有一排羽箭报复性地直飞了过来。只是那羽箭自下而上射出,来势颓丧,远远地便落了下去。“公子选了一处好地方!”梁红玉从大石上跳将下来,说道:“此处山势陡峭,仰攻不易,寻常箭矢更难企及。敌人若是强攻,又有各处隘口,还有滚石协防。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杨庸苦笑一声,摆了摆手,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此处虽然易守难攻,可若是换做了我,定是围山不攻。山头上没有水源,困死我们只是时间问题。这也是万不得已而为之。”“那如何是好?”靳子忠听罢,便有些垂头丧气,“我等宿卫军士倒是不怕死,只是殿下”“唯今之计,除非有援军到来,否则只能等待时机突围。再无他法!”杨庸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大意了,终究还是大意了。养尊处优了那么久,自己的危机意识恐怕早就消磨殆尽了吧。宿卫军士从未经历过如此阵仗,能全身而退,全靠他们平日里养成了较之常人更高的警惕性和协作性。但这并不足以使杨庸脱困。说起突围,他也没有把握。谁也不知道山下的情况如何,如果对方真的有备而来,怕是早已封死了他们所有的退路。茜儿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依偎在杨庸的怀里。因为有伤,又加上一日的劳顿,刚才又被柳儿拉着一路狂奔,让她的体力早就透支了。杨庸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长发,看着她只是微笑的唇角,一时间竟是丝毫不去害怕,只想这一刻永远停留住该多好。只是山下的进攻很快便开始了。一队黑甲辽兵顺山仰攻,靳子忠指挥宿卫营军士左挡右杀,滚石退敌,一个时辰内打退了对方七次攻势。等到第八次进攻的时候,靳子忠横刀立马,一人便斩了一个十人小队。宿卫军一向勇猛,见靳子忠如此神勇,顺势便掩杀出去,一时间乱石堆前鲜血横流,尸体堆成了山。败退的黑甲辽兵仓皇地逃进了密林,一阵乱矢飞来,三个追击的宿卫军士便和搅在一起的敌人倒作了一片。这一夜,对方便再无攻势。幸存的宿卫军士也大都带伤,数来数去,只剩了八个。加上靳子忠、萧曼、梁红玉和柳儿,能战之人,区区十二人而已!如果继续耗下去,他们都得死!杨庸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他现在能做什么。在这种地方,要什么没有什么,只有一堆推不动的石头。对方攻了几次,表面上也偃旗息鼓放弃了进攻,可他们却在山脚下点起了火把,设起了营帐。延绵数里直把山头围了个水泄不通。“突围无望了!”杨庸看着那些来回移动的火把,心里叹了一口气。
萧曼跪坐在一旁,只是安慰:“殿下莫要自责,若不是殿下带我们坚守山头,在山坡上怕是一早就被对方攻破。殿下万金之躯还要保重!”杨庸苦笑道:“万金之躯?萧将军真是太高看杨庸了。”“殿下休要如此说!”靳子忠横眉怒目,大声道:“此处虽离夹山行辕尚远,但也不是没有救兵可求。殿下万万保重,末将纵死,也要杀开一条血路!”萧曼点头,在地上潦草地画了几笔,道:“夹山行辕距南京确实较远,但西面相距二百里还有家父的一支人马,虽然只有五千不到,可耶律大石要守南京,绝对抽不出更多的人来围山,我料定能有两千已经是他的极限。只要我们能坚守三天,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杨庸对形势异常明了,别说三天,只要对方卯足了劲强攻,三个时辰也撑不下来!不过坐以待毙也绝不是杨庸的本性,就算援军赶不及,但如果靳子忠能冲出重围,只怕耶律大石会投鼠忌器,除非他想公然造反,否则不敢拿他这个“太子”怎样。“有把握吗?”杨庸问道。靳子忠信誓旦旦,拍着胸脯以死做保。杨庸摆了摆手:“我不要你死,我只要你活着出去!”梁红玉看这靳子忠去准备突围的身影,忽然说了一句:“公子可信他?”杨庸回头,“什么?”“路是靳子忠带的,假如他和山下的辽军是一路人,我们岂不是”梁红玉不无担心地说道。杨庸心里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过了黄河以来,一路平安,为了躲开耶律大石的伏击,甚至翻山越岭尽走了些荒无人烟的道路。但只一天,便被耶律大石的大队人马咬住,说靳子忠没有嫌疑那绝不可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杨庸从心底喜欢这个能打能杀的汉子,说他是宿卫军中的jian细,他不相信。“公子凭的什么?”梁红玉不解。杨庸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直觉!更何况,此时能独身突围的,除了他还能有谁?此一去凶险异常,不被当场格杀,突围后也必定会被一路追杀。宿卫军士各个带伤,萧曼虽然骁勇,但毕竟是个女人,体力远远比不上靳子忠。”“若是我,说不定也能突围!”梁红玉不服气,杨庸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道:“可你突围之后去找谁呢?我们可是在大辽!”茜儿也应和道:“公子所言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