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什么都没有。
那个撬开锁,躲在他房间里的人。
呼呼声潲得耳膜疼,仿佛置身水底,听不清水面以上的喧嚣。
捆在他身上的绳索。
但只要答案是确定的,就有被猜对的可能。
风雪凛冽,并不适合散步。
他来找施斐然。
捂住他的嘴的手。
只有风从地面卷起面粉般的雪雾。
冰凉的手机屏贴着耳廓,“滴滴”声一下一下地响,风停下,施斐然突然听见跑步靠近他的脚步。
《斐然》的痴迷者,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刻度标识的镜头里,一个肥硕的身影骤然闯入他的视野范围。
今夜,那种心满意足迟迟没有蔓上心口——施斐然看起来心神不宁。
“我……”张硕硕迟钝了足足十几秒,“我那个,过来找一个朋友。”
裴映望着自己从车窗伸出去的手,手背已然微微青白。
裴映重新端好望远镜。
他吐出一口气,几步扑上去,拽住张硕硕的羽绒服后领——
等等,只有大小像手帕,质地似乎更接近于毛巾。
张硕硕比他想象中轻很多,或者说这个人太过专注,压根儿没有施加与他抵抗的力。
“撕票!他老子敢这么跟我们说话!宰了这小崽子!”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你朋友没有那种恶心的想法,我不是故意的,”张硕硕两只手合在一起搓了搓,像在拜佛一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是同性恋,我很爱我老婆,就是鬼迷心窍,求求你!求你不要告诉我老婆……”
裴映循着张硕硕对准的方向去看,隔着一栋单元楼,施斐然正站在保安亭旁,背对着他们。
“好用吗?”他问。
他闭了闭眼,屏蔽掉脑中的喊叫。
所以他只是来“找”施斐然。
施斐然在单元楼门口停了一会儿,没有上楼,反而在楼下一趟一趟兜圈子。
一想到这是春天到来之前最后几次降温之一,寒冷也变得珍贵起来。
甚至不配让他记住的名字。
风像小成本恐怖片里的鬼怪。
裴映毫不费劲地将张硕硕拖进单元楼。
认出那是谁,裴映的喉咙如同被热水烫到一般。
裴映看向这人:“您怎么在这?”
他凭着体感估测今夜温度至少有零下十度。
他住在这里,他不想被人当谈资——一个成年男性不敢回自己家。
他猛然回过头——
张硕硕藏在楼道拐角,四处张望,而后从裤兜里拿出一条白色的手帕。
他开始怀疑是不是那个射在公寓门上的胖子,让他疑神疑鬼,小题大做。
他走去保安亭,想叫醒里面打瞌睡的值班大爷,让大爷送自己上楼回家,顺便确定一下家里没有别人。
“这么巧,我有一个朋友也住在这里。”裴映笑着,看见张硕硕向后退,裴映继续道,“对了,您爱人托我给您女儿写推荐信,我打电话再跟您爱人确认一下吧?”
耳膜的疼痛一下子舒缓了。
喉咙越发不适,裴映分辨出那是自己的恼火。
有那么一两次,他凭着直觉蓦地跑向身后,想抓跟踪者一个措手不及。
心脏越跳越快。
张硕硕不知装傻还是真的不明白,直到裴映视线落到他裤兜,才掏出那个
施斐然正躲着他,他知道该给施斐然时间,不该出现在施斐然面前。
裴映忍无可忍,抬手示意“停”。
施斐然走到保安亭旁边,又原样走开,反复好几次,还是放弃了。
张硕硕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定在一副想哭哭不出来的神色上,嘴唇抖着,声音也抖起来:“不要告诉我老婆……”
他开始一遍一遍地拨。
具体内容包括以施斐然发现不了的方式跟着他一小段路,远远地观赏他,然后心满意足地离开。
那是张硕硕。
脑子一帧帧地闪过画面。
裴映皱起眉,将望远镜扔向副驾座位,甩上车门跑向对面小区。
电话响到自动停下,裴映没有接。
楼道大门回弹,风声随即被门隔在外面。
张硕硕还在拐角后面躲着。
张硕硕用痴迷的目光偷瞄着施斐然,裴映则是通过望远镜注视着张硕硕。
今晚特别冷。
裴映松开张硕硕的后领,视线扫过自己手掌上多出的白色鹅绒,他不小心抓破了张硕硕的羽绒服。
鼻子被冻的痛。
这人稍稍站直,犹犹豫豫朝小区门口挪几步,又佝起腰贴上墙,小心翼翼探一下头,忽地缩回来。
不过是经历过一次绑架,他唾弃自己的恐惧。
最终,他掏出手机,拨给裴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