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几乎是走了一夜,走到谢双模模糊糊的睡,又模模糊糊的醒来。
“不行!”两个男人异口同声。
春寒料峭,大雨淋了一夜,谢双这才发觉,盛见雪和队伍里的几个人已经发热,神志不清。凭借着毅力,才走到如今。
当时谢双和竹潇湘目瞪口呆,难道这就是医者的休养?
谢双都不报任何希望了,机械的敲了敲门。
他打开了另一扇门……
谢双应声而下,在他脚尖稳稳落在地面的那一霎那。
雨停了,直到看到远方的村庄,姬延憬这才嘶哑着声音道:“小双,我们安全了。”
这个小太医完全没有继承到他老子半点的机警,呆呆的,说一两句话,便会红了脸。竹潇湘最喜欢戏谑他,每次小太医一脸红,都同谢双一起哈哈大笑。小太医的脸就会变得更红,说句不夸张的,脖子以上都要红透了。
几天的熟悉下,这个在谢双眼中如竹子成精一般的男人,他会熬制草药、会编竹具、脑子里还有各种各样新奇的故事,大闹天宫的孙悟空、吸人血肉白骨精、还有女儿国……
姬延憬高大的身影,轰然倒塌。
……
小美人翻了个白眼,身体却乖违的缩了下,老老实实的趴着,尽量减轻姬延憬的负担,手上的油纸伞握的异常的紧。
他只知道,若是昨夜他们未能走上这座山,那他们也将是其中的一员。
没有药,没有安身之处,他们会死吗?
有的根本不应声,有的在开了一个门缝之后,又重重的将门关上。每走一步,谢双便愈发的绝望……
他们带来的暗卫虽少,却个个身怀十八班武艺,厨艺自然也是会的,味道嘛,只能说尚可入口。农家,食材也有限。
身后便是竹林,谢双甚至怀疑,他莫不是碰到了竹子成精。
谢双每次看到,眉头都紧紧皱吧在一起,嘴巴撅的老高。
被护的好好的,唯有他一人。
雨天没什么乐子,一来二去,谢双便和竹潇湘熟悉了。
他是胎穿到这个世界,十岁父母相继离世,徒留他一人。这山里的人迷信,不多的人口,说他命硬,克亲,视他为噩耗。对竹潇湘避之不及。
谢双看着盛见雪伸着手,好像要对他说着什么,终究和姬延憬一样,倒在了暗卫的身上。
小太医孙知节是时候派上了用场。退烧清醒后,一连从身上掏出几十个瓶瓶罐罐。
大雨又接连不断地下了好几日,谢双给这户人家的主人,也就是竹潇湘,塞了百两银票。
会有多少人在睡梦中被洪水毫不留情地卷走?会有多少生灵回归这片土地?这些,谢双不知道。
在这寂静的竹林,走路声是如此清晰,他能听到里面那人脚步的频率,一步、两步……
那是一个长相很普通的男人,可当人看到他的那一刻便觉得,除了眼前的这个人,再没有人能配的上‘温润如玉’这个词了。
也是他们运气好,竹潇湘竟也会些医术。把最厉害的几日熬过去,大家都相安无事,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只除了姬延憬,左脚腕肿的老高。
入乡随俗,谢双一点都没有身为贵公子的矜持,他蹲在灶台下吃着竹筒饭吃成了小花猫,身边还有一个同为花猫的孙知节。
如今,能做主的主子只有他了,重担瞬间转移到了他的身上,才知责任二字的重大。
谢双也看出了不对劲,忍不住出声:“我能自己下去走。”
门开了一扇,就在谢双以为他会再次将门关上。而他谢双,作为谢大将军的儿子,即将要做出违背自己的良知之事,欺压百姓的时候……
前方的村庄很小,没有几户人家,谢双带着尚且有一丝余力的暗卫统帅,一户一户的敲门。
至于竹潇湘,他则是把谢双和孙知节当弟弟养。
这是一种和盛见雪的冰清完全不同的感觉,他仿佛融于了山野。
他在山间自立,自给自足,倒也自得其乐。他已经很久没有和正常人说话了,
应该很疼吧,可姬延憬硬是一声不吭,还遮遮掩掩的,不愿意给人看见。
天刚蒙蒙亮,谢双终于明白了姬延憬的执着。
“不必,孤来背,保存体力,不能放慢脚步。”他拒绝。
双吧?”盛见雪担心道,早几年姬延憬的脚腕骨折过,一受寒便会发作,钻心的疼。
当看到浑浊黄水滔滔汹涌从距离他们不远的山腰处翻腾而过,只是眨眼,万顷良田一片赤地,千座村庄一片废墟,亦冲垮了远处的见山城镇。
当了几天的甩手掌柜,竹潇湘终于忍不住,亲自做了一顿竹筒饭。明明是最简单的食材,却十分美味,谢双简直深深的折服了。
姬延憬的身影,在谢双的眼中逐渐变得高大、伟岸、坚不可摧。他还在继续往上走,没有停下。
只剩下最后一户人家了,在竹林中寂静坐落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