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没啃到鸟脖子啊。”刮干净碗底最后一粒米饭，胡子摸着凸出来的胃还有点意犹未尽。
“阿盛你坐这里来。”坐在桌头的严晓娟要让位子给他。
放了各种香辛料熬出来的咖喱酱非常醇厚，散发着特殊的复合香味。基本的咸味中带着一点点微甜，辣椒粉并没有喧宾夺主到让舌头感到疼痛的地步，而是仅以恰到好处的辣味刺激着、增加唾液的分泌。
夜晚的风更大了，女性的衣摆和发丝都被吹着摆动。严盛一边拽紧手上的绳子，一边想着明天白天也许该整理一下尾舱的“厨房”。
“我也去帮忙。”靠墙坐着的柴崇铭也跟着站起来。
就算不能在那儿做饭，可以洗东西也也是好的。
三大一小外加个青少年，煮出来的一锅米饭和咖喱竟被吃得一干二净，胡子连锅底剩下的一点咖喱汁都没放过。
严盛瞥了他一眼：“你会吗？”
鸟肉裹上汤汁滚在米饭上。胡子觉得它看起来没刚才在锅里时候那么可怕了，难道手电的灯光还有美图效果？
严晓娟家的餐具在他们“搬家”和“拖船下山”过程中碎了一些，现在吃饭只能用上款式各异的大碗和盘子——幸好还合用。盛了饭再浇上咖喱，几个干体力活的人都有满满一大碗。
微烫的咖喱汁裹着米饭送进嘴里，胡子同志立马就对自己“以貌取食”的态度表现了深刻的后悔！
“我来吧。”严晓娟轻笑着接下：“大致原理我知道，明天试一下应该能成。”
“严姐，菜都是你做的，怎么能再让你洗碗啊！”他可是很自觉的。
蒸馏并不是多困难的事，就是不知道到底能弄出多少能用的淡水聊胜于无吧。
“你跟我来，趁着天还没黑把白天晾的木头都遮起来，我怕晚上再下雨。”白天晴天晚上下雨，要是天天都这样的话他们可没干柴好用了。
“我”胡德茂同志对于“蒸馏”这个词已经只剩下中学物理的浅薄印象了。
今晚夜空与昨晚的漆黑不同，头顶的苍穹被群星占满了。都市里从不曾见到过的无数星子居于上界俯视苍生，却完全没有照亮人间的意思。船外的波涛和垃圾岛都被黑暗吞没，仿佛船舱里的夜灯和他手中的手电就是这地上唯二的光。
严晓娟洗完了最后一个盘子，将泡沫盒子里剩下的淡水倒进水壶里，往火炉里添了几块柴禾坐上水。
“爸爸我要喝可乐。”严萌在座椅上蹦了两下，从她爸手里接过小瓶碳酸饮料笑得眯起眼睛。
“没事，我陪萌萌吃。”之前捞上来的杂物里有几个凳子，他拖来一个就坐。父女之间放着个塑料杂物柜，正好用来当桌子。
“胡子你放下，让我小姑洗。”严盛把自己和女儿的餐具拿到桌上堆一起。
“我来洗碗就好。”
甲板上的东西都固定好之后，天终于完全暗了下来。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最后检查了一遍，胡子动手熄了火炉，替严晓娟提着开水水壶走回去。而严盛则接过柴崇铭手里的手电筒照亮，让他走在自己前面。
白天捞到的玻璃钢板子和塑料布正好用来防水，几个男人都忙着把它们固定住。严晓娟拎了一些水在甲板上洗碗。
“阿盛，怎么了？”其他人已经都进了船舱里，严晓娟从窗口喊他
傍晚的天际看不到彩霞，似乎那层堆叠在海平面上的云层把夕阳的所有光芒都吃掉了。甲板上只有柴崇铭提着手电筒，此外还有铁炉里压着星点火光。
一种宛如已被全世界遗弃的感觉骤然升起，令他浑身发冷。
“你想洗我还怕你浪费水呢。”她失笑。
“淡水可以蒸馏！”胡子想起来这个点子。
“嘿嘿，多亏有严姐在，不然我们得饿死在船上。”胡子抹了一把嘴站起来准备收拾桌上的碗盘，却被严晓娟按住了手。
船上现有的可乐是一件十二瓶的小瓶子，给小女孩喝倒是正好。
“噢！”胡子明白过来。
“你就行吧，拿上手电出来。我看天黑得挺快，你待会帮我们打灯。”别说他们，去甲板上洗碗刷锅子的严晓娟也需要灯光啊。
“要是今晚也能下雨就好了，水真是不够用。”虽然暂时没有饮水不够的问题，但每天的洗漱也不是个小问题啊！
“四只鸟的脖子和翅膀我都存着腌好了，明天做酱的吃。”严晓娟差点说成酱鸭脖。
把女儿的安全座椅拆出来，垫着个纸箱子绑在前舱门外的墙角。先把小姑娘抱上去坐着，然后拎了两个饮料过去。
咖喱、米饭配上饮料，一顿饭吃得身上都冒汗，只觉得体内可能存在的湿气都被食物驱逐了出来，从内而外地发热。
“严盛？”
鸬鹚肉和鸡肉比起来略柴，不过啃起来更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咖喱的缘故？
傍晚之后的天色就暗得很快了，严晓娟放了个充电宝在前舱床头的柜子上，插上小夜灯让严萌在那儿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