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坐,喝点什么?”
“不用管我。”陶子瑞抬了下手,歌房门在身后缓缓关闭,收走外厅洒进来的光。
视野恢复了原本的昏暗,音响还在播放震荡人心的音乐,但陶子青听不见了。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弟无视周围探询的目光,慢慢逼近,面容越来越清晰,眼里的攻击性越来越强。
“哥。”陶子瑞站在他面前喊他。
陶子青缓慢地眨了下眼,终于从错愕中抽离出来,放下腿,坐正了,端出和平时一样温和的微笑,“坐。”
陶子瑞盯着他看了好几秒,在他身边坐下来,双手交握,搓着手指,看起来十分忐忑。
陶子青把果盘推到他面前,一副很亲切的样子,“还没跟你道过喜,出道就拿世界亚军,不容易,恭喜。”
陶子瑞偏冷的声线带着一点颤抖,“哥当年不也一样吗?”
“我们那时候不正规,不能比,”陶子青说,“吃了没?”
“嗯,吃了。”陶子瑞拿了块西瓜。
陶子青尽量维持表面的平静,免得叫人看出端倪,脑子却在飞快搜刮提前退场的借口。
今天是相处了十来年的队友的欢送会,提早走人很不给面子,吴岚都还没搬出俱乐部,怎么着都该一块儿回。
装醉吗?
“哥,多坐会儿可以吗?”陶子瑞问。
“啊?”陶子青心里颤了一下,用笑容掩饰尴尬,“你坐啊。”
“我是说你。”陶子瑞侧过脸看他。
陶子青:“……”
陶子瑞的眼睛很清澈,和这个年纪绝大部分男生一样清澈,导致底下的欲望无所遁形。
透过这双什么都掩饰不了的眼睛,陶子青完全能看出他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意图是什么。
他表现得极度正常,仿佛兄弟之间的龌蹉从未发生过,可他的脑子里,闪过的全是那一晚不堪的画面。
陶子青撇开眼,拿起桌上的酒杯。
他弟弟年纪小,不懂事,他不小了,他不能不懂事,这是他妈从小教他的道理,六岁到二十三岁都适用。
手背突然被蹭了一下,陶子青触电般抽开,猛地扭头,错愕地瞪着他。
陶子瑞那双透亮的眼睛,一点点暗下去,脑袋也垂了下去,只露出一个清瘦的下巴,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一年了,还没闹够吗?”陶子青压着音量,用所能给出的,最好的语气质问。
陶子瑞头发很长,一直没剪,下半张脸在忽明忽暗的荧幕光里看不出血色,阴郁得可怕,“我想见你,想问……你为什么不去看我比赛。”
“我们俱乐部的都走了,我当然也走。”
“可我还没走。”陶子瑞说。
陶子青捋了把自己的头发,露出平直的额头,两道剑眉拧到一块儿,无奈又气愤。
陶子瑞很偏执,脑回路和别人不一样,认定的事情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他的大脑只有一种思路,会坚定地顺着那条思路走到死,根本不顾别人死活。
可他陶子青是个正常人!
“哥,我是不是不能赢你?”陶子瑞问。
陶子青又气又好笑,“你是在侮辱我吗?”
“我看你不高兴。”
“我不高兴是因为技不如人没拿冠军,不是因为输给你,我输给谁都不高兴。”
陶子瑞不停捏着自己的手指,几秒没出声,看起来有些无措,忽然又抬手抓他,“我可以带你……”
陶子青蹭地站起来,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
这一站,歌房里一直留意着他们俩的人又看过来。
他们只能看见陶子青的侧脸,陶子青的下颌线绷成一把锋利的刀,眉眼浸没在黑暗里,垂在腿侧的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凸显,显然在竭力忍耐。
“吵起来了?”福宝捂着嘴小声问。
“好久没见他发脾气了。”吴岚感慨。
陶子青很小就在鱼龙混杂的地方摸爬滚打,深知人性丑恶,真的不愿意向任何好友透露家庭情况。
而其中最想隐藏的,便是陶子瑞。
他跟陶子瑞之间,古怪又复杂的感情,不能被任何人窥探,哪怕只是冰山一角。
“怎么了?”吴岚扬声儿。
陶子青松开拳头,拍拍裤子,回头笑道:“酒洒了,我去下洗手间。”
“这就喝多了?以前吹牛小二的时候不是很牛逼吗?几瓶啤酒给我们青神干趴了?”吴岚配合着调侃。
“吹牛小二?”
“是啊!头一回见有人吹白酒的,你们是不知道,青宝吹完跪马路上吐了俩小时,拉都拉不走,还好没被拍,要不准能上热搜。”
“牛啊,青宝,回来比划比划!”
陶子青潇洒地摆摆手,拉开门出去。
出门没走几步,陶子青就发现身后跟了人,他脚步一顿,扭头往包厢外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