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念之不着急,安静地窝在他怀里,等他开口。她移开视线,不忍心看他现在隐忍压抑的表情。
片刻后,沈彦舟抬手揉了揉眉心,他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他迟早要跟小姑娘交底,但没想到来得如此突然,在他完全没做好任何准备的时候。
再开口,他声音已经完全沙哑了:“之前高中的时候,我有很严重的抑郁症。”
听到这个,虽然之前的氟西汀已经让她猜到了,徐念之的心还是往下沉了一分。
“我就是我爸妈商业联姻的错误产物。”
沈父在沈家排行老二,在他前面还有个哥哥,也就是沈彦舟的大伯,沈桓知的父亲。沈家家大业大,但内部从未有过家产权利的勾心斗角。
大伯是与生俱来的商业天才,从国外进修回来后便一直辅佐在沈英和身边,沈氏至此迎来辉煌盛世,在许城可以说是称霸一方。
而沈彦舟的父亲,从小便对这些商场的尔虞我诈毫无兴趣,长大后更是离开商圈,进入了公安系统,成为一名刑警。
而沈英和的条件,就是让他和沈彦舟的母亲,江家的大小姐结婚。
沈父沈母结婚前半个月,两个年轻人才见上第一面。
在许城的名门望族间,为了利益联姻的案例数不胜数。这场婚姻表面光鲜亮丽,可实际上荒谬至极。
沈父婚后鲜少回家,一般都在出任务或者住局里,而沈母因为当初被家里人逼着与初恋分手,一直对沈家人怀恨在心,但她知道,生下一个孩子才是她逃离这段婚姻的筹码。
于是沈彦舟呱呱坠地,成了这段畸形关系的直接证明。
在沈彦舟小时候,便很少能见到自己的父亲,而母亲整日在外挥霍,流连于风月玩乐间,却对自己的儿子带着病态的仇视心理,没给过他一天好脸色。
沈彦舟的童年组成,是缺失的父爱,母亲厌恶的目光,以及身边同龄人难以入耳的嘲笑。
于是他渐渐从小心翼翼,生长得冷漠麻木,性格日渐孤僻。
心理出现问题是这个环境带来的直接结果,可他像在一片泥沼里越陷越深,以至于情况越变越糟糕。
他尝试过很多方式寻死,割腕、吞药,都被家里的佣人发现,沈英和下了死命令,把他关了一段时间的禁闭,让她们必须把他看住了。
通过治疗,几个月后沈彦舟情绪恢复了一些,又继续去上学了。
他最后选择在教学楼结束自己的生命,是有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他。
“我之前撞到过”沈彦舟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这件事。
“我之前撞到过我母亲出轨。”他还是选择了比较委婉的说法,“那之后没多久,我父亲就殉职了。”
徐念之或许是因为太震惊,眼睛睁得大大的,一时间没有任何反应。
“打击太大,我一下子没承受住,所以才有那天晚上天台的场景。”
沈彦舟低头的动作拉长了脖颈的线条,语气极淡:“之之,我之前是不好。”
我的偏执,我的灰暗,我的孤独和我的不堪。
在遇见你之前,我只有一个破碎的家庭,以及一个看起来一片迷茫的未来。
他叹了一口气,将怀里的人抱紧了些:“你别害怕我。”
这是沈彦舟第二次说,让她别害怕他。
徐念之的心又酸又涩,好像能体会到当年的沈彦舟有多么多么无助。
半晌,她终于有了动作,抬手缓慢抚上男人的背,轻轻拍了拍,嗓音很柔软:“我从来没有害怕过你。”
“过去的事情错不在你,所以不要这么说。”
像一阵微风拂过,带着一点沙砾感,磨得人心痒。
沈彦舟垂下眼,目光一点点扫过去,看见女孩雪白的脖子,Jing巧的下巴,以及卷翘睫毛上沾着的晶莹泪珠。
她还是因为他的故事掉眼泪了。
他的心尖微微颤动,生平第一次体会到被人心疼的感觉。
徐念之吸了吸鼻子,又缓慢重复了一遍:“不是你的错,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沈彦舟依然静默,安静地看了她一会,才“嗯”了一声。
他想岔开一个话题:“我们在鹭岛发现了嫌疑人的踪迹,明早就要启程过去。”
“那你现在要走了吗?”徐念之仰起头,唇从他的脖颈间擦过。
沈彦舟点点头,吻落在她脸颊的梨涡上:“差不多了。”
徐念之的视线落在地板上那个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上,眼眶一瞬间又红了。
无限好文,尽在海棠书屋
这一次去,可能就是和嫌疑人的真正交手了,或许幸运的话,二十几年的案件在几天后就会画上句号。
明明是值得高兴和期待的事情,可她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女孩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沈彦舟,这一次任务会有危险吗?”
沈彦舟顿了顿,“不确